朝华放下瓷勺:“是在荐福寺时么?”
裴忌不语,他就是那会儿看见她屋中灯火的,那时她应该是初学针法,夜夜挑灯苦学。
他撑不住睡去时,她的灯亮着。
他被痛醒时,她的灯还亮着。
朝华又觉怜惜,但她肃正容色问:“你那时便……”
裴忌瞬间又可气又可笑:“我那时十六,你才多大?我可不是登徒子。”
二人默默吃了饭,朝华再一次冒犯他,这回没有陪不是,而是更认真的写他的医案,说到不明白的地方,她盯住裴忌的腿。
笔管隔着裤子点住他的穴道:“是从这里开始痒?”
“是。”裴忌不觉得有什么,还伸长腿让她指。
可她动着笔管顺着他的经络游走:“从足底往上?”
轻,痒,热,麻。
“容、姑、娘,”裴忌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顿,“我虽非登徒子,可我也不是柳下惠。”
许婚
华枝春怀愫
裴忌被扎了一手墨点子。
夏青进来收拾膳食盒子时,就见二人隔着丝墨山水屏风相对而坐。
容姑娘隔着屏风敛容静气问道:“请世子详说第二回施针与第一次间隔多久,此次感受如何?”
主子隔着屏风一本正经答道:“初次行针是隔半月一次,痛未稍减,三次之后隔年再次施针,痛楚……未曾稍减。”
一问一答,一答一问。
双方皆肃正着脸色,夏青提溜着食盒子小跑出了殿门。
他本来还以为主子跟容姑娘单独相处的时候能再亲昵些呢,没想到主子这么正人君子,真是叫人敬佩。
朝华录下全部医案,阖上手札,敛袖站起身来。
她此刻脸已经不红了,对裴忌道:“多谢世子,我这就去预备下午行针的事宜了。”
裴忌也十分老实,站起身来隔着几步送她到殿门口:“容姑娘辛苦,容姑娘还请保重身体,夜里别睡得太晚了。”
朝华挺直背脊,微一颔首:“行血消耗大,世子也该早些休息。”
夏青人贴在殿门边的阴影中,嘴里塞了块沉璧姐姐给的糖,主子求亲这事儿罢,估摸着还早。
上回赵大哥说眼下这么忙,世子府里偏偏要动工修整,要辟出一大块园子来种草药、修药阁什么的。
一听就知道是预备给容姑娘的。
这下可好了,等再碰上赵大哥,他得告诉赵大哥一声可以不用那么赶了,整修后园的事看来还能再缓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