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目望去,就见真娘在街边马车中扒着车窗冲她招手:“这儿!”
朝华快步走了过去,走到车边才小心揭下面纱的一角,她不是为了男女大防,是工地上尘土实在太大。
要是不用面纱蒙着头和脑,回去头发里必要落一层灰。
“你怎么来了?”
真娘眼睛亮晶晶的:“我来看你呀,你好威风啊!”
那个官员瞧官服怎么也是个工部郎中了,正五品的官儿,在阿容面前客客气气的。
真娘当然见过男人客气,譬如家里的管事们,可那是家里的管事,不是官员。今天瞧见工部的官员小吏都听阿容发号施令,又新奇又替她骄傲。
朝华笑了:“有什么威风的,大家同办一桩差事,有商量而已。”
岳氏招呼她:“赶紧上车来!”
朝华闻言冲沉璧夏青点头示意,自行上了马车,上车前解下纱巾,果然抖落了一层灰。
真娘赶紧把干净软巾递给她擦脸擦手,问她:“你饿不饿?渴不渴?”来之前准备了点心和荔枝冰雪水。
朝华捧起杯子喝了口甜浆水:“我早就饿了。”
早上在千步廊,下午到学馆,中午那顿图方便吃的是廊下食。今天的廊下食是扁食,送就是凉的,味道闻上去不太妙,朝华不敢吃,吃了两块干点心。
“以往在家里还觉得煎过的扁食馄饨油腻腻的没法下口,今天中午送了扁食来,我就想怎么不是油煎的,那才又脆又香呢。”朝华百忙之中,抽出信纸,把今天的小事写在信上。
她同裴忌不便日日通信,便隔上十天互送一封。
十天一封信,能攒下许多趣事怪事,慢慢她竟然也习惯了,信匣中存了厚厚一叠。
真娘听了直乐,挽住她的胳膊:“那咱们今天吃包饼烧鸭子,保管吃得你满嘴流油!”
朝华回挽住真娘:“那再好不过,我要吃烤得油汪汪的鸭子,片得薄些,皮肉再加上菜丝甜酱……”
真娘笑倒在她身上:“了不得了,她都流口水了!”
真娘四月末头回离京,人还在船上就听到了太子病逝的消息,因离京城不远又是官船,还挂起白幡致哀。
殷慎感叹一声:“要变天了。”
太子新丧,禁弦歌戏乐,此时殷慎也不能送妹妹去各处游玩,便又送妹妹回京。
真娘回京时,朝华正在汤山行宫中为裴忌扎针治腿。
她便老实在家窝着,教保哥儿读书,帮嫂嫂打理家事,与朝华通了两封信。
等到旨意一道道赐下来,殷慎已经离京办差,真娘与岳氏在家中面面相觑,岳氏道:“倒是桩好婚事……只是……”
只是朝朝的父母和离了,太后娘娘竟连问也没问?
真娘不奇怪第一道赐婚的旨意,她问嫂嫂:“这个太医学馆是什么?阿容这是当官了?”
岳氏一时卡住,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当官,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大概是,就算此时不是,之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