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事故不断,随行的人提议改走水路更加稳妥,华渊渟没有异议,靖王也不想继续耽搁,最终还是决定乘船回京。
等他们在船上安顿下来,侍卫把昨晚的事情进行了汇报。又是梨国派来的刺客,唯一的活口也没抓到。
华渊渟此时已经回想起,他在哪儿见过最后那个蒙面人,就是在游府刺杀他的那人。虽然这次蒙着面,但他不会认错,况且那人也认出了游扶雨。
这人为何一定要追杀他?梨国人究竟打的什么算盘?
走水路果然不再有人来犯,经历了昨晚的事,所有人都没睡好觉,上船之后各自歇下,都希望不要再生事端。
驿站内,掌柜的一家还是没寻到他们的闺女,只能去报官。
今早倒是在柴房附近发现一具小女孩的尸体,但那人已被烧的面目全非,他们见了也认不出。而且柴房关押的说是曲京的犯人,昨晚救火的那些侍卫们也说,这就是他们关着的人。
昨晚,驿站外不远处,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全力奔跑,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想着离火光冲出的地方越远越好。直到完全看不见火光,她才倒在了田野上。
这人就是钟念。
昨晚她吃了从房顶上扔下的馒头,忍着身上的伤痛想要睡去,但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有动静,不一会儿,就看见屋外亮起了火光,她急忙挣扎着想要呼救,一拉柴房的木门,居然开了!
那时火势极大,她没法冲出去,这时有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出现,迷迷瞪瞪地站在柴房附近,钟念想叫她快走开,但那人浑然不知危险的降临,还朝火海中走来。
钟念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使劲朝那人喊也无济于事,眼睛也被熏得睁不开。这时大火把后院的土墙烧倒了一片,钟念赶紧跑出去,临走前还想拉上那人,但那人仿佛入了定,动也不动,她只好自己跑走。
钟念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她怕天一亮她会被世子他们抓住,不敢停下。最后她再也没有力气跑,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要是现在死了,就能见到娘,钟念心想,这样也好,就是不知道爹回家找不见她们娘俩,会不会着急。还有五小姐,她才刚学会写自己的名字,她还想向五小姐多学些字呢。钟念想着这些事,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就是在一辆行驶的马车上,车里坐着五六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孩,有男有女。钟念想开口问话,但发现自己嗓子里发不出声音。她抓着自己的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
一个看着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好心递给她一碗水,钟念接过来,一口气喝了下去,但依旧说不出话。其他小孩目光呆滞地看向她,不晓得她要做什么。
钟念伸手去摸自己身上系着的钱袋子。昨天那些人拷打她的时候,翻看了她的钱袋,但并没有把它拿走,现在却不见了。她记得她从火场跑出去的时候,钱袋还在她身上。
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掀开帘子,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呦,醒了!老头子,没死那小姑娘!”
她身旁还坐着一个赶马车的男人,听见这话好像很高兴。
“那更好,又能多赚一个人头。”
钟念看见这男人身上系着的正是她娘给她的钱袋,扑过去就要抢回来。那女人见状给了她一巴掌,钟念的脑袋撞到了马车上,但她还是努力伸手去够那钱袋,那是她娘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刚才递水给她的女孩把她拖到了后面,死死地抱住她,以免惹恼了那两人,她们都要遭殃。
那中年女人盯了钟念一会儿,转头朝男人说:
“呸!赔钱玩意儿,是个哑巴!”
“没事儿!有些人就好这口,卖得出去。她身上的银子不在咱们这儿么!”
“不知道从哪里逃出来的小丫头,主人家下手这么狠,你说咱们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这么久了也没人追来,那就没事。谁知道咱们是去曲京呢!再说一个小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啊!”
钟念躺在这女孩的怀里,她的伤口没有及时处理,不知不觉发起了高烧。
游船北上
游望山原本是奉皇命来严州接世子回京,但他来时决定迁游府至曲京,这迁府一事动辄繁琐,诸事不易。
游二老爷因为当家易主的事心里不快,乐意当个甩手掌柜,一问三不知,连带着游二夫人也只管打理二房,不插手消磨人的事。
如此一来,整个游府凡事都靠游望山一人拿主意,此次来严州,他也没带曲京的管家来,那人帮他打理府中的事务,可是一把好手。他想找游柏森商量,可是游柏森除了每日借酒消愁,就是闷头大睡,即使被他要求在一旁监工,也是魂不守舍。
游霁晓年纪太小指望不上,游载星又是二房的人,自己父亲母亲和大房有嫌隙,她也不往大哥跟前凑,只管收拾自己的行李,别的一概不管。
游茶星更不用说,她不知道迁府意味着什么,之前听游柏森说曲京有好多新鲜玩意儿,现在又是全家人一起去曲京,于她而言,只不过换了个地方玩耍,没什么要紧。
六少爷游融光被二夫人抱了去,他才四岁。刚开始还哭闹着要找自己的爹娘,后来二夫人日日哄他,渐渐的他也就不再记得三夫人和三老爷。二夫人还有意无意跟二老爷提起,要把六少爷过继到二房。
游二老爷心里也有这个意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然两个女儿聪慧可爱,但他们一直还想要个儿子。当时三房生出游融光后,他总觉得被他们压住一头,大房不在严州,游融光就是游府唯一的男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