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昨日的一切好像都不复存在。如果昨日真是一场梦,他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于秋还是自己动手完成了早起任务,除了绾发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这贤王府的丫鬟们也是心灵手巧,手艺不输凝霜和皓月。
今日华渊渟没去上早课,告了假专门陪游扶雨见游柏森,他不放心游扶雨一个人待着。
于秋边用早饭边问华渊渟:
“哎,磨蚁呢?平常不是你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的吗?我怎么没看见他?”
“我……他……在书房忙着呢。”
“嚯,没想到啊,磨蚁大哥还能文能武,这么厉害!你还记得我说过,想让他教我一些防身的功夫吗?”
“记得,但是恐怕他……没法教你。”
“为什么?不会是嫌弃我太笨了吧!你帮我跟他说说呗,他听你的话。”
“游扶雨,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我听着呢。”
“磨蚁他……也在那次刺杀中遇害了。你昨日看到的,是他的弟弟,叫浮休。”
于秋停下了准备舀红豆粥的动作,机械地咬了两口已经放在嘴边的包子。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半晌才咽下这两口吃的。
“怎么会这样呢,他功夫不是很好么,我都没死……”
“有人用箭暗算了他,再给他下的毒。那支箭跟当初在树林里射杀那些歹徒用的是一样的,而且弓箭上还刻着‘莫’字,所以我才怀疑跟莫家有关。”
弓箭?于秋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那日刺客一人追杀她和华渊渟,半天都不见前院来人,看来是有帮手。后来她似乎记得有个人在和刺客说话,但她当时意识模糊,根本看不清来者是谁,倒是声音有些耳熟。华渊渟这么一说,那帮手的声音真的好像树林里那个蒙面人。
会是昨日见到的莫家两兄弟其中一人吗?他们刺杀华渊渟又是为何?
这时候浮休在门外求见世子,他知道游小姐将他认成了自己的哥哥,不敢贸然出现在游小姐面前,怕勾起世子的伤心事。
华渊渟让浮休进来,问他有何事通传,原来是游二少爷已经在贤王府门外候着了。华渊渟吩咐管家去请他进府,自己陪游扶雨一块儿去见他。
于秋仔细看了看浮休,果然和他哥哥磨蚁不一样。两人虽然是双生子,但用心分辨还是会发现不同之处。
她也没想到磨蚁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华渊渟还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如此相似的二人,却已经阴阳相隔。她不敢想象这两年华渊渟是怎么过的?一个朝夕相伴的人因为自己而死,他能释怀吗?
要是她没有醒来,一直昏迷下去,或者死去,华渊渟会如何?有谁能接受一下子失去两个朋友?
于秋突然就庆幸游扶雨醒了,即使痛苦无法消失殆尽和感同身受,她也能作为朋友陪着华渊渟分担一些。
游柏森一见到游扶雨,立马冲过来抱住她。这种熟悉的窒息感让于秋想起了当时游二老爷也是这么锁喉的,不愧是一家人。
“咳咳,行了行了,二哥!我刚吃好早饭,等会儿要吐出来了。”
游柏森连忙松开游扶雨,一脸欣喜地看着五妹妹。
“昨日我听下人说贤王府在满大街找人,我还担心你会不会出什么事,没想到五妹妹你居然醒了!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找的就是我,我昨天刚醒,你今天就见到了,是不是很巧?”
“五妹妹!你终于醒了……”
游柏森说着竟然落下泪来,这叫于秋心里也有些微微酸,她知道游扶雨这个二哥确实对她不错。
“好啦好啦,哎呀,别惹我哭啊!我一点事儿没有,二哥你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二哥是高兴。既然你醒了,那跟二哥回家去吧!”
华渊渟正要开口阻拦游柏森,不想游扶雨自己先说了:
“算了,二哥,我爹娘都不在了,那里也不是我家。我待在这里挺好的,真的。”
“怎么就不是你家了?虽然三叔和三婶是不在了,但是有二哥啊,只要二哥还在,你永远都有家!”
于秋也不知道怎么和游柏森解释,她回游府能干嘛呢。
游扶雨一个孤儿,在哪里都是寄人篱下。吃穿住行不还是要看人脸色,弄得不好还要低声下气求人施舍,就三房那些遗产这两年也差不多被瓜分干净了吧。她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一个人的日子她过惯了,真不想掺和到那些是非中去。
“二哥,我讲真的,你也知道我从小过的什么日子,游府除了你,其他人不见得特别待见我。对了,还有凝霜和皓月她们,你怎么没带她们两人一起过来?我从醒来就想着能见到她们两个了!”
听到游扶雨这话,游柏森和华渊渟两人的脸色俱是一变。
游柏森看向华渊渟,心想难道世子还没和五妹妹说起皓月的事么。也是,五妹妹才刚醒过来,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丫鬟死于非命,她该有多难过。那眼下该怎么办?
“凝霜她……五妹妹,你快改口叫她二嫂嫂了。”
“真的么!天吶!恭喜恭喜!居然真的成了!你们哪天成亲啊,我要去喝喜酒!华渊渟,你去吗?”
华渊渟笑着点点头,看着游扶雨这么高兴,更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皓月的事。
“就在五日后,当时商量日子的时候,你还没醒,我就没敢给世子送请帖。现在好了,双喜临门!”
只是凝霜的记忆还没恢复,五妹妹到时候肯定会发现,这又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