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宛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打闹。
大儿子莫川林年方十六,已经跟着他爹莫函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小儿子莫吟啸,才十四,但身量快赶上他大哥了,只是自幼体弱,在药罐中泡大。
苗宛常常觉得亏欠两个孩子,尤其是莫吟啸,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她还怀着这个小儿子,就上了战场,才导致他身子不好。
夫妻二人并不溺爱孩子,莫川林自不必说,同战士们同吃同住,犯了错同样受罚,每逢新兵报到,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这原来是莫将军的公子。莫吟啸虽然上不了战场,但莫将军只要有空,就亲自教他习武,为的是强健体魄。
莫函一介武夫,不善言语,但常常托人从曲京等地寻些好药材来,他对两个儿子的期望,就是别教他们母亲担心。
苗宛是梨国公主,当今梨国国主的亲姐姐。
当初梨国和荷国和亲,两人都不情愿,只是皇命不可违。他们二人甚至拜了天地还在洞房里真刀真枪打了一架,莫函才知道他的夫人身手不凡,又有勇有谋,自此二人便在切磋武艺中渐生情愫。
后来大儿子和小儿子相继出生,莫函与苗宛的感情更深。哪怕皇帝下旨让他休妻,他都不肯,宁愿抗旨也不愿辜负苗宛。他自请镇守边疆,在这里一家四口过着十分艰苦的日子,但他们都不后悔。
“莫吟啸又闯什么祸了?我才几天没看见他,就偷偷出去,你呀,太惯着他!”
“小孩子就爱往外跑,你年轻那会儿不也一样?上次你那副将不还说,你那时候偷偷跑出去找哪家姑娘!”
“哎呀,宛宛,你听他胡说!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那会儿,也就吟啸这么大,知道什么呀!”
“哦~难怪你儿子和你一个样,我可没什么心上人!”
“哪里是心上人!宛宛,你别瞎想,我莫函发誓,此生唯爱苗宛,若违此誓……”
“行了行了,你们荷国人,就爱发誓。我都听腻了,早点睡吧,你也顾好你自己,还以为自己和川林一样大,这一身伤病。”
“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宛宛你才要小心,前线不吃紧,你就待在家里。”
“我也是将军,不用你指挥!”
“是是是!苗将军!好夫人,你不觉得我们屋里好久没有喜事了吗?”
“喜事?也对,川林也大了,你有空也帮忙多留意一些,不知道他有没有中意的姑娘。”
“他那个毛头小子,整天就知道训练,哪里认识什么姑娘。自己的媳妇让他自己找去!宛宛,要不我们再生个女儿吧,你不也很喜欢我那副将的闺女吗?”
“要生你自己生,快睡觉!”
莫函也不敢闹他夫人,只搂着她睡下了。苗宛一大早醒来,莫函已经去了军营。她得空亲自熬了药,拿去莫吟啸那屋,盯着这个小儿子吃药。
“娘,你怎么来了?”
“吟啸,你同娘说实话,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了什么事不敢让你爹知道?”
“没有!娘~我就是觉得外面好玩,才老往外跑,我发誓,以后不跑了!就在家陪着你~”
“少来这套,跟你爹一个德行!我可没空天天在家陪着你玩!行了,快把药喝了。”
莫吟啸已经习惯了吃药如吃饭,偶尔会趁他娘和他哥不注意,偷偷把药倒掉一些。这药委实太苦,而且他从小到大看了不知多少名医,吃了多少不同方子,都没见好,他心想看来这病是要带到坟冢里去。
但这病也不是日日都犯,十天左右会发作一次,每当犯病时,莫吟啸就会感到头痛欲裂,心如刀绞,而且一月重似一月。莫函和苗宛请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出个究竟,只是不停地换药方抓药吃。
这次有将近半个月没有发作了,只是从游府出来后倒是又疼得愈发厉害。
莫吟啸很羡慕他大哥,至少他不用日日喝这苦东西,还能纵马潇洒。他什么时候也能像他爹和他大哥一样,披甲上阵杀敌。
不想了,好男儿志在四方!
因为他爹娘身份特殊,一家人都不能随意离开驻地,莫吟啸虽然贪玩,但最远也就到过严州,他骑快马,也就两天的时间。严州城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他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果然严州城游府出事和世子遇袭的事早就传到了他们这里。
莫吟啸听了有点心虚,不敢看他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莫函放下碗,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头问小儿子:
“前两日你有没有去过严州?”
“没有啊,我都待在自己屋里。”
“那我去找你的时候怎么不在?”
“可能我……刚好出去附近村庄里转了,也不能总是待在屋里,对吧,娘!大夫不说叫我多出去走走么!”
“有空就多读书,别总是让你娘操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跑去严州玩,这段时间别去了,川林,你看着点你弟弟!”
“是,莫将军!”
“吃饭吧,不关我们的事,别想那些。”
苗宛给莫函夹了一筷子菜,她知道莫函担心莫吟啸在外闯祸。其实她也有点怀疑,这未免也太巧了。吃完饭,两个孩子都离开后,苗宛一边给莫函更衣,一边提起严州的事:
“这个世子,就是贤王的孩子吧。我们还没见过呢,他怎么样了?”
“就是华晟的儿子。还不知道,我们离开曲京十几年,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如何,希望平安无事才好,他就这一个儿子。”
“这孩子也是可怜,听说贤王妃生他的时候难产去世,都不知道他娘长什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