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莲和司空千落都是心中一惊,司空千落几乎就想拿起手中的长枪一枪敲下去了。
司空长风倒是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在下不才,这一身武艺在江湖上也算拿得出手。”
“我不习武。”萧瑟摇头。
“可兄台腰间挂着的不正是无极棍?棍法、枪法,也算是一脉相承了。”司空长风望着萧瑟腰间挂着的那根长棍,说道。
萧瑟摸了摸那根棍子,他一路上都没有拿起这根棍子,雷无桀问过他几
次,他只说是走山路时当拐杖用的。但是却被司空长风一语道破了这棍子的天机。
无极棍,它曾经的主人,一人一棍坐守天城,拦住了十八位试图破城而入的一等高手。据说一棍既出,无边际,无穷尽,是无终。
“我虽然拿着这根棍子,但不代表我会武功。这是以前一个人欠了我的钱,拿来抵债的。”萧瑟轻轻触了一下那根棍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司空长风也不坚持:“当然,我除了武功过得去以外,棋术也是天下无双的。你喜欢下棋吗?”
“说不上喜欢。因为没有输过。”萧瑟依然不为所动。
“没有输过。那我们便下三盘棋,若你能赢一局,我便不强求了,如何?”司空长风转头对唐莲道,“唐莲,去拿一副棋盘来。”
唐莲虽然一头雾水,但三师尊认真说话的时候,他还是不敢违逆的,只能去街边的酒肆之中要来了一副棋盘。萧瑟也不反抗,便和司空长风就近在茶铺之中坐了下来。
“你当年就是这样骗落霞仙子留下来的?”萧瑟冷笑道。
司空长风啧了一声:“愿赌服输嘛,这哪是骗。唐莲,你赶紧把雷无桀送回城中,他体力耗尽,想必一定得大睡三天三夜了。”
唐莲点点头,背起雷无桀,对萧瑟说道:“我和无桀在城中等你。”
萧瑟摇头:“不必等我了,到时候等我拿到八百两就走了。这一路和你们二人也算有缘,
以后若是方便,就来我雪落山庄喝上一杯。不算钱不可能,少收一点还是可以的。”
唐莲笑了笑,不再说话,往城内走去。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三师尊会对萧瑟这般重视,但是他明白当萧瑟答应这个赌局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他认识枪仙司空长风四五年了,没见他练过一次枪,只见他每日坐于庭院之中,对着一个棋盘就能静坐一日。
“请吧。”司空长风握起一枚黑子,示意萧瑟执白先行。
萧瑟也不推辞,拿起一枚白子便胡乱地丢到了桌上。
司空长风微微一思量,便也落下一子。
萧瑟依然是胡乱一丢。
如此反复,站在一旁的司空千落却是越看越皱眉。这二人的下法截然不同,司空长风大气沉稳,每下一步都会几番思索。而萧瑟却似乎完全是个门外汉,每一手似乎都是随意丢上去的。可虽然这棋下得像是乱拳横生,看似杂乱无章,偏偏又能死地回生。司空千落受父亲影响,也下了多年的棋,却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对弈,竟看得心惊胆战,汗流浃背。
一局棋下完大半个时辰后,两个人都沉默不语,沉吟片刻后各自拿回了手中的棋子,重新再开了一局。如此反复了三次。
三局皆平,不分胜负。
司空长风笑道:“棋逢对手?”
萧瑟冷笑:“围棋是鬼阵,非大道。堂堂雪月城三城主竟如此沉浸于鬼道?”
“若以四国为棋子,天下做
棋盘。能算得上大道吗?”司空长风收起了棋盘。
萧瑟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再大大不过银子,给钱!”
司空长风想了想,说:“听唐莲说你曾是客栈掌柜。这样吧,你若是拜我为师,我除了授你枪术之外,还让你负责统管雪月城财务如何?”
司空千落一惊,怒道:“爹!你怎可随意赋予一个外人这样的事务?”
萧瑟倒并不为所动。只是伸了伸手:“月俸?”
“月俸八百两!”司空长风难得豪气了一次。
萧瑟双手拢在袖中,抬头望了望天,想了许久后说道:“不够。”
司空长风也不怒,问道:“那你觉得多少可以?”
萧瑟慢悠悠地往城内的方向走去:“八百万两吧。等我出城那一日,一并付给我。”
“八……八百万两?”司空千落怒道,“你不如说你直接当城主好了!”
可司空长风却豪气干云地喊了一声:“好,成交!”
萧瑟冲身后挥了挥手,继续往前走着,没有回头。他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以四国为棋子,整个天下为棋盘。这样的棋局,在开始的时候,便注定每个人都是棋子了。我们也不会例外。”
他的声音很低,但司空长风似乎听到了,他望着手中的长枪,喃喃道:“是的,没有例外,所以只能努力去赢了。”
萧瑟没再说话,慢悠悠地走着,忽然伸手握住了一朵茶花,那是刚刚剑仙李寒衣一剑卷落
满城茶花中的一朵。此时剑仙离去,那聚散在一起的茶花再度被大风吹散起来。他停住了脚步,望着那朵茶花,略有所思,轻声道:“人生天地间,远……”
“砰!”忽然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萧瑟只感觉头部被重重地打了一下,他艰难地转过身,只见那个英气十足的司空千落手中拿着一杆长枪,正满脸愤懑地望着他:“既然拜了我爹为师,那么以后你就得叫我师姐了!师姐没说让你走,你就给我老实待着!”
“你……”萧瑟忍着剧痛。
司空千落再度提起长枪,一棍子向萧瑟的头上敲去。
萧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司空千落得意地一挥长枪:“让你话多。”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对于老爹莫名其妙收了这个徒弟很不理解,但司空千落的内心深处,却有一些小小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