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没多久,有婢女敲门。
“姑娘,太子殿下在等您回话。”
林岁宁立马起了身。
没想到太子对她落水的事还挺感兴趣,居然在那等着她回话。
方才过来时狼狈,她便没注意到,这座阁楼在山石之上,位于百花苑的最高处。
一眼望去,整个百花宴的盛况尽收眼底。
绵长的鹅卵石道串连起几座零星的亭台楼阁,各位贵女穿梭其间,花枝招展各有千秋。
连绵的花圃之中,还有绿荫成片的荷塘,几座小船泛于碧波之上,有姑娘立在船头,怀里抱着荷花。
当真是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林岁宁余光喵了几眼,没有多看,便随着婢女辗转入了阁楼中另一间雅室。
推开门,便见屏风前玉立的少年。
少年面向屏风而立。
白玉冠束发,一袭月牙白锦袍,足蹬银绣长靴,身形修长清瘦,光看背影便矜贵出尘,琼枝玉树一般。
林岁宁左右看了看。
最后不确定地唤道:“太子殿下?”
她方才低着头,没有看清太子的容颜。
但分明记得,太子穿的是一双玄色蟒纹靴子,她还看到墨蓝色裙袍上镶绣的金线祥云。
只是这么会儿功夫,换衣服了吗?
“方才怎么回事?”
李玄泽嗓音淡淡,他始终背对着她,没有转过身来。
他出声,林岁宁便确定是太子了。
这个声音跟方才吩咐人安顿她的声音一模一样。
林岁宁双膝落地,颔首道:“回殿下,民女并非不慎落入水中,而是碍了陆夫人的眼,才被扔入水中。”
她思索再三,故意这样言说,给太子留一道问话的口子。
李玄泽目光淡淡的端详着面前屏风上的画。
波谲云诡的山水倒影在他墨色瞳孔中。
“陆夫人,陆怡?”
“是。”
“你何处碍了她的眼?”
林岁宁以额触地,大胆道:“民女位卑言轻,即便说了,也是无用。”
她直接状告周大人,又有何用?
周稷卿金榜题名,是礼部侍郎,是陆国公的女婿,做了些强抢民女的事,又会如何?
何况无论是姨娘,还是她自己,都是父亲和继母双手奉送的,那便连“强占”二字都沾不着。
且太子也是男人,男人懂男人,只会习以为常。
她只能凭“位卑言轻”来博一份同情,又或是再借林芳菲的名义,来达成所愿。
总之,慢慢来。
她既然摆出这有苦难言的姿态,太子也该顺着往下问才是。
李玄泽却在沉默过后,从齿缝中,一字一字的念出某个名。
“周,稷,卿。”
林岁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居然在太子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难道周大人得罪过太子?
不应该啊,太子为了三妹,派周大人去打父亲,应当对周大人很信任才对。
缓缓后,李玄泽道:“去见见你三妹吧。”
快去看看林芳菲现在毁容的样子!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她震惊又解气的神情了!
“是。”
林岁宁心想,好端端的太子,那么好的出身那么好的相貌,却偏偏那么钟情林芳菲,真是……不挑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