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径自起身,语气淡淡交代两句,“儿子记起书房内还有公务急需处理,就让许氏代儿子陪母亲用膳吧。”
程老夫人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有不甘。
李云罗原是听了老夫人的话,躲在她自个住的阁子里避嫌,不防许莲台带着府医突然造访。
昨夜她依着老夫人吩咐,做下那般胆大的事情。事做下了,可老天却也没有眷顾她。
她不知自己这一夜一日是怎么过来的,惶惶不可终日亦不足以表述她的心情。她坐在房里,望着推门而入的清艳妇人,突然觉得心下一松。
可预想的难堪并未出现。
“听老夫人说表妹身体不适,特地叫了元府医过来给表妹瞧瞧。”她笑语晏晏,语气温和,脸上带着三分关切,三分亲昵。
李云罗一愣,她有些紧张的捏着自家的衣角,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蒙表嫂关心,云罗并无大碍,不过是这几日夜里没歇好,老夫人她老人家体恤,才叫我在房里歇着。”
夜里没睡好,想必是亏心事做的不少。
许莲台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一旁的圆凳上,冲着当门神的府医一比,“左右府医也过来了,把个脉也不值什么。”
于是元府医又任劳任怨的,将把脉的那一套流程从头到尾认真的执行了一遍。
至于问诊的结果也是换汤不换药,什么忧思过度、积随难消……
许莲台听得十分无趣,她盯着年轻的府医看了一瞬。
嗯,单这张面皮倒是生的不差,出去勉强骗几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不成问题,可单凭这半吊子医术,他又是如何混入门规森严的程相府的呢?
又想起那日他亮出的玉饰,嘴角噙出个冷漠弧度。
不知李恪月底能否入得京都,他不在,单凭自己困于这一方内宅,隔着一道墙,于外面便是两个天地,无论如何都是够不着的。
“表嫂……”李云罗抚平衣袖,怯怯的望着有些走神的许莲台,犹豫半晌才开口唤了一句。
“李表妹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必定满足表妹的意愿。”许莲台收回思绪,冲她笑道。
“谢表嫂厚爱,我想着……我想着也在府里叨扰多日,也是时候该回家去爹爹他老人家面前尽孝了,想跟表嫂说一声,也算是道别。”
一番话叫她说的吞吞吐吐,看着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许莲台笑了笑。
“表妹是老夫人请过来的娇客,要辞行只需经过她老人家的同意便是,我这里不当什么,表妹哪日走知会我一句便是,我叫管家给表妹安排马车。”
闻言,只见李云罗面带难色,一脸殷切的请求道,“我同老夫人提过两句,老夫人那里不同意,云罗也不敢再提,表嫂能不能……代我同老夫人说上一句。”
“表妹在老夫人跟前多日,想必也知道她老人对我并不十分待见,我若不提过个一日两日她老人家兴许就能改了主意,我若提了表妹兴许就要在咱们府里住上一辈子呢。”
望着李云罗一脸失望神色,许莲台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表妹别急,最迟一月程家二爷便离任归家,到时老夫人一高兴,表妹再提想必会事半功倍。”
“一个月……”李云罗面上神情僵了一僵,可老夫人不肯放人,她又有什么法子,也只能再提心吊胆的撑上一个月了。
只望昨晚她行事还算周全,别叫人查出马脚。
“表兄那里近日可还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