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自顾道:“对于女郎来说,产子相当于进一趟鬼门关,是实实在在的母难日。而对于新生儿来说,却是一场生命旅途。每个人的生命原本不分贵贱,因为投生到不同的家境里,所以身份也不一样了。总归来说,谁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出身,也无法阻止自己出生。”
李珣驳斥:“歪理。”
林秋曼慎言道:“殿下说什么都对,您出身贵族,身上流的是皇室血脉,奴虽听得一些传闻,却不敢妄议,这是大不敬,会砍头。”
李珣讥讽道:“你也知道妄议会砍头。”
林秋曼:“不过吴妈妈是真的高兴啊,奴不清楚她跟殿下的关系,但看她那样子,是真心关切殿下的,像家人那样,眼里全是心疼。”
许是被他的话触动,李珣隔了半晌才道:“她是宫婢。”
林秋曼脑子转得快,“昭妃娘娘身边的宫婢?”
没等李珣回答,她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赞道:“宫里头出来的人就是不一般!奴先前还想着王府就是不一样,连婆子都这般有气度,言谈举止很有礼节,叫人惭愧。”
“你无视礼教,狠该学学。”
“奴又不入高门大户,学这些做什么?”
李珣被噎了噎,默默无语。
林秋曼努力推荐那碗长寿面,“殿下要不要试试,吴嬷嬷说她最擅长做面食。”
这话倒是不假,他自小就吃吴嬷嬷做的长寿面长大。
自从昭妃去世后,心里头仅有的亲情断了,整个人好似浮萍一般没了根。
到底是陪着自己走过来的老人,情分还是有的。
他的视线落到那碗面上,“你来试食。”
林秋曼拿汤匙舀了一勺来尝,眼睛登时亮了。
李珣:“稠了,换一碗。”
林秋曼应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换。
这回送进来的是吴嬷嬷,她似乎有些激动,局促道:“郎君已经有好些年没吃老奴做的长寿面了。”
李珣尝了一口,似有些感怀,“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
吴嬷嬷的眼眶有些湿润,“老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珣拿起汤匙,“您说。”
吴嬷嬷小心翼翼道:“郎君打小就不容易,虽然金尊玉贵,日子却过得苦。以前昭妃娘娘对郎君甚为严厉严苛,到底也是为了郎君能有好前程。遗憾娘娘福薄,郎君未能尽孝她便去了。这些年郎君尤为劳心劳力,老奴知道郎君心里头苦,只是从前的一些事情,能忘了便忘了吧,人总得往前走,往前看。”
李珣“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
吴嬷嬷:“老奴今天的话多了些,还请郎君莫要怪罪。”
李珣平和道:“您自然是为我好。”
吴嬷嬷又得寸进尺,“二娘倒是个挺好的娘子,有一副热心肠,又识大体。”
李珣抬头看她,用买卖物件的语气道:“您若喜欢,我便把她弄进府来讨您欢心。”
吴嬷嬷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般好的娘子,就应当让人捧在手心里仔细护着。郎君若没那个心思,便别强人所难,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折磨了他人,也折磨了自己。”
李珣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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