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宸偏不信这个邪,过了几日,便半是凑巧半是故意的寻了个午后的时间去寻她,因他身为太子,苏家的侍女不敢违抗,就当真顺着他的意思去叫了苏明珠起来。
不曾想,苏明珠醒来之后却是大发雷霆,当着他的面便将叫她起来的贴身侍女红梅赶了出去,他劝了几句,苏明珠却分毫不让,连他也一并责怪,之后气性上来,甚至命人将他赶了出去,再不理会。
赵禹宸回宫之后也是气恼不已,两人就这般僵持了足有一月之久,最终,还是他学了“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自觉不和一个小丫头计较,挑了几个宫女送了过去,算是补上她被赶走的侍女,这事才算是过去,只是之后的侍女再多,她却只说半道来的总是与自小一并长大的不同,赶走红梅之后,直到现在,苏氏身边的亲信大宫女也只有白兰一个。
如今想来,苏氏这脾性,当真是天生如此!
回忆起曾经种种,立在殿外的赵禹宸犹豫一瞬过后,便毫不犹豫的挺胸迈步,越过满面为难的白兰,径直往殿里行了进去。
从前是他宽容大量,看在苏氏年幼的份上不去计较便,可如今他已是大焘天子,九五之尊,难不成还能如从前一般,对一个苏明珠处处退让?
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赵禹宸:朕现在是天下,难道还会像小时候一样,对一个苏明珠处处退让?
半年后——
赵禹宸(望天):哎!自家的媳妇,那能叫退让吗?你不懂!
第7章午歇
记起前事,赵禹宸也觉自己从前实在是对苏氏太过忍让,这才将苏氏惯的这般无法无天,行事张扬,故而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决定进到寝殿之后,便先吩咐宫人把苏明珠叫起来,梳妆更衣都妥当后,先按着妃嫔的规矩与他请了安,再论其它。
谁曾想,龙行虎步,满面威严的赵禹宸才行过一个拐角,迎面便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一双闪着流光的剪水双眸之中。
本以为正酣然好眠的苏明珠竟是并不在床榻,而是只穿着一身半旧的对襟素罗裙,正蹙着眉峰,坐在拔步床上,面带疑惑往外看过来。
苏氏还未睡着?
才刚刚行到寝殿门口的赵禹宸脚步猛然一顿,因着午歇,苏明珠身上素净,面上也是丁点脂粉也无,正是碧华之年,出水芙蓉一般的好岁数,没了黛粉污颜色,失了威严,却反而露出几分熟悉的光华稚气来。
床上的苏明珠狐疑的看了看他,一手放下了刚刚编好的宽松发辫:“大中午的,陛下这是来干什么?”
准备好的打算被打乱,立在木槅门前赵禹宸张了张嘴,只好有些仓促的问起了他原本的来意:“朕,朕殿里新送了几盆茉莉花,管事说,原是你退回去的?”
苏明珠闻言一愣,立在榻前眨了眨眼,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赵禹宸这才发现他因全无准备,这会儿站的位置确实略远了些,并不能听见对方的心声。
在正赵禹宸犹豫着是否要再往前走几步时,面前的苏明珠便忽的开了口:“没错,那三盆开的不好看,臣妾瞧不上,便退回去省的浪费,这也不成么?”
伴着苏明珠的话语,赵禹宸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摆在昭阳宫寝殿内的两盆茉莉花上,的确,单看还瞧不出什么来,可与眼前的这两盆一比,果然眼前的绿叶更浓密,花杆更挺拔,就连花苞都更显饱满些。
如此说来,他殿里的那三盆,的确并非苏氏有心关怀不说,且还就是被她挑剩下的!
赵禹宸的面色忽的一白,彷佛被谁一巴掌拍了过来似的,声音都沉的好似能滴出水:“苏明珠!”
赵禹宸面上的怒气已经很是明显了,苏明珠诧异之余,想了想,便觉着在没弄清楚情形之前,暂且还是不要再招惹他的好。
不论如何,苏明珠都记着面前这个是一位地道的封建帝王,平日再是故意无礼,她也是有意识的踩在在底线范围内的,真把这小子惹急了,她胳膊拧不过大腿不说,万一再给苏家再招来什么麻烦就是不孝了。
这么一想,苏明珠便打消了嘲讽抬杠的打算,只立在原地挺直了腰板,露出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用词恭敬,但面容冷漠:“陛下有何教训?”
赵禹宸看着这样的苏明珠便也是一愣。他与苏明珠自小相识,幼时自不必说,苏氏这人天生不知礼仪规矩二字怎么写,即便他身为太子,私下相处时也是随心随意,甚至有时还会与他生气呵斥。
只是等他略长几岁,就遇上了父皇病弱,他忙于朝政,便没空与苏氏多见,再之后他年岁更长,也隐约开始觉着苏氏这般言行无忌,的确是有些失了规矩,但他看在幼时的情分,却也是好言相劝,盼她悔改,谁知苏氏却是本性难移,非得不听,甚至故意一般的变本加厉,再加上他在朝中久了,也从父皇口中知道苏家手握重兵,不可轻视,更叫他生出了几分复杂。
就这般,时候久了,他自然便也失去了往日的耐性,也渐渐对这般粗俗无礼的苏氏生出了几分厌烦,只是因为时候不到,顾忌着苏家兵权,这才诸多容让,并未真的与她计较,只想着日后再做计较。
若不然,以苏氏的言行,莫说身居妃位了,只怕早该贬为庶人,罚去永巷!
可是不论赵禹宸的心里如何,苏氏在他的面前的亲近与跋扈,却都一向是放松且随意的,从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防范疏远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