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用蜡油封好,陈朝叫来躲在门后的侯吉,吩咐一句:“快马加鞭,将此信送与夫人手中,记住,务必亲手交给夫人!”
“得令!”
侯吉抱拳,转身便要去白云观送信。
陈朝叫住他:“别偷看!”
侯吉脚步一顿,回过身,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
“相爷,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偷看呢?”
相处的时间长了,平时很正经严肃的侯吉,也会露出相对轻松的时刻,就比如现在。
“那你刚才趴在门背后做什么?”
被人戳穿,侯吉急中生智,开始自己的表演,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
“相爷,方才门背后有这么大一只蜘蛛,八条腿,五颜六色的,有毒!还好我使出一记大力金刚掌,拍死了它,万一咬着相爷就不好了。”
陈朝翻了一个白眼,没说什么话。被蜘蛛咬还好了,说不定还能变成蜘蛛侠呢,就不用每天练功,早成为飞檐走壁的江湖高手了。
摆摆手,陈朝叫侯吉赶紧去办正事。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侯吉一溜烟地跑个没影。
……
……
京城,红袖招。
作为京城久负盛名的教坊司十二院之一,这里常年人来人往,笙歌醉舞。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官办的妓院,不如说这里是一处布局精美的园林,古韵悠然的园林中,数个花魁娘子席地而坐,在自己的小院里招待客人。
红袖招报价最高,最难得一见的花魁娘子,当属有着琴箫一绝的红豆花魁。
而今,这位久不见客红豆花魁的院子里,却有客人,实在是罕见。
一曲毕。
十指压住琴弦,红豆花魁起身微微福福身子。
红豆花魁对面坐着两人,一位鹤老人,一位年不过双十的年轻公子。
琴音落下许久,鹤老人才缓缓睁开眼睛,而年轻人则是恨不得把“不悦”“烦躁”“玩物丧志”写在脸上。
“红豆姑娘的琴,老夫不管听多少遍,都觉得乃是世间第一等琴音!”
红豆花魁微微颔:“方大人谬赞了。”
红豆花魁院子里的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文昌大学士方休,这老头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正经,私底下,他喜欢逛教坊司,可与其他人逛教坊司的目的不同,皆是以灵肉交融为目的,方休则是偏爱琴曲,每每听上一曲,寻求灵魂的慰藉。
而在方休身边,则是乔装打扮的永兴帝李昭阳,如今换上一身常服,和富家公子没什么两样,只是坐姿过于端正,身上散的帝王气质,是这个年龄段其他富家公子身上没有的,红豆花魁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原本,方休已经说服李昭阳,要这个一国之君,跟自己出城走走,看一看,体察民情,微服私访。
可是临出城前,方休接到红豆花魁的邀约,请他过来一听琴曲。
方休欣欣然赶过来,还带来了李昭阳。
“红豆姑娘方才那一曲,气韵优雅,既有前朝灵韵之继承,又有出,于悠扬秀美中见气势,于优美抒情中见豪放,起伏有致,耐人寻味……”方休摇头晃脑赞叹不已。
红豆花魁频频颔,表示感谢。
见方休还要喋喋不休地拍她马屁,红豆花魁及时开口打断他,声音清脆道:“方大人,可曾听说过燕王举办的龟鹤园诗会?”
方休捡起茶杯,抿了一小口:“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