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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振试图谈判:“他给了你多少钱,我们给你双倍,把我们放了,你看行不行?”
男性渔民摇摇头:“俺不要你的钱,俺还想活嘞。”
女性渔民说:“不要跟他们讲了,他们都是文化人,套你的话你都不知道。”
男性渔民后知后觉:“是嘞,刚刚那劳什子访谈,也不知道都能不能讲,阿芳,俺是不是说了啥不该说的?”
田振:“我们不是有事先沟通过吗?”
女性渔民:“访谈说就说了,老板的事不能说出去。”
男性渔民闭了嘴,他们的孩子沉默着把船调头回去,又回到了沙滩上。
这个点,出海的人已经出海,在家的也不出来,因此渔村沙滩上空无一人。
男性渔民拖着装着梁幼灵的网,女性渔民和孩子把船闩上码头,一齐拖着装着另外三个人的大网。
梁幼灵的背在沙滩上被磨得生疼,她勉强抬起头,不让长发被沙子摩擦,以减轻头皮被牵扯的疼痛。
梁幼灵脑子在飞快地想办法,他们此时没有了手机,联系不上任何人,更没办法报警。
但听男性渔民的意思,这场绑架是针对自己的,田振他们或许性命无虞。
梁幼灵不相信法治社会会有这么多亡命徒,虽然田振知道男性渔民的住址和家庭情况,但没有证据,他也不能指认渔民一家——也就是说,渔民只要做得足够干净,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杀人灭口。
梁幼灵现在需要考虑的,只是自身的安危。
她不觉得,这一次被绑,还能如之前几次一样,有人来救她。
身旁被拖行的渔网带起的沙子飞进眼里,梁幼灵后知后觉地发起抖来——或许是身上溅的冰凉的海水骤然被烈日烤干了。
第69章搅拌机
被一路拖行到渔民家里,梁幼灵现在可以说是狼狈不堪。
她扎起来的头发已经散乱了,发圈不知道丢在哪处海滩。背部被沙砾和粗糙的渔网不断摩擦,不用看就知道已经红了一大片。
女性渔民隔着渔网把梁幼灵的双手拢在身前,系上了塑料扎带——在这个过程中,梁幼灵不断挣扎,但她的动作受限,力气又没有体力劳动者大,最终还是难逃此劫。
扎带的受力面积小,因此陷进肉里动一下都勒得皮肉疼痛不堪。
女人又想把她的脚腕也捆扎起来,梁幼灵踢蹬不止:“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告诉我你们老板是谁,我有办法让他不怪罪你们。”
女人看了她一眼,显然不相信她的话。
女人喊来孩子一人按住梁幼灵的一只脚,两人合力把她捆住了。
男性渔民在一旁用布堵住了田振三人的嘴,三个人焦急得“呜呜”出声,却无济于事。
女性渔民把梁幼灵从渔网里拖出来,就在这一刻——
梁幼灵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往屋外滚出去!
女性渔民没有料到她有这个举动,一时间竟真的放任她滚出了几米远。
眼看梁幼灵就要滚出门,离门更近的男性渔民一个箭步窜出来,直接一脚踢在了梁幼灵的小腹!
梁幼灵捂住肚子蜷缩起来,不再往外滚动,牙关紧锁。
女性渔民不咸不淡地说:“老板说,尽量别弄残了。”
男性渔民:“知道知道,这不是就踢一下么。”
孩子把准备好的布塞进梁幼灵嘴里,给她戴上眼罩。女性渔民和男性渔民又合力把梁幼灵装进麻袋之中,扎了袋口。
麻袋里面漆黑闷热,也舒展不开四肢,梁幼灵难受极了,鼻间呼吸的全是海水和沙子腥湿的气息,贴着脸颊的头发也渐渐被汗浸得更加服帖,她想要捋一捋头发都做不到。
梁幼灵感觉,自己好像被抬上了一辆车,似乎是板车,她感觉到身下是有些发烫的硬板。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许久,路逐渐平坦起来。
她被换到了另外一辆车上,有车门滑开的声音,她被摔在车座上,有人在她的前排坐下——这个感觉有点熟悉,她似乎又被劫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子里面没有人讲话,不知道行驶了多久,梁幼灵被抬了下来。
两个人一头一脚地抬着她,走了有一段距离,她被丢在了地上。
地板似乎是粗糙的水泥地,她侧着身子撞上去,因穿着短袖而露在外面的胳膊擦得一痛。
有人解开袋口,拽着她的脚腕把她拖出来,梁幼灵试图发出声音和他们交谈,但没有人应她。
梁幼灵的手腕被拎起来,刺人的麻绳缠上手腕,有人把麻绳抛到高处的横梁上,在横梁的另一端一拉,梁幼灵就双脚腾空,被吊了起来。
梁幼灵使劲挣扎了两下,那头的绳子不知道被系在什么地方,她被稳稳地吊在半空,落不下去。
梁幼灵的害怕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她原先还有一点“或许能找机会逃出去”的想法,但是一路上没有人给她一丝丝可乘之机。
绑架的人都不出声,就让她的心理压力自己被放大、再放大,面对未知的地点、未知的绑匪人数、未知的老板……她脑补出了未知的酷刑,和悄无声息的死法。
——尤其是,她对幕后之人的目的一无所知。
如果那人和她谈判,事情或许还有回转的余地。但是,她就怕是一言不发的死刑——莫名其妙的私刑。
梁幼灵忐忑不安而又愤怒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她眼不能视、口不能言,只一双耳朵目前还能运转,或许再过一会儿,她被吊得脱力、全身发麻、头脑发懵,这唯一灵光的感官也要被剥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