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就撞进裴玉廷满含担忧的眸子里。
梁幼灵再往裴玉廷身后看,阳光从大开的门洞泄洪般冲进来,铺了裴玉廷满背,让她的发丝都透着微光。
梁幼灵扶着裴玉廷的手要挣扎起身:“脏……”
她这种时候,还记得裴玉廷有洁癖。
裴玉廷忽然抱紧了她,梁幼灵的头枕在裴玉廷的肩膀上,她脸颊上的沙粒、尘土和汗珠全都蹭在裴玉廷干净的白衬衫上,裴玉廷皮肤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回梁幼灵的脸上。
裴玉廷拍了拍梁幼灵狼狈不堪的背部,轻声说:“没事了。”
梁幼灵忽然“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所有压抑的后怕、恐惧和遗憾,全在放松的那一瞬,倾倒在安全的怀抱里。
湿透了裴玉廷的衬衫。
因此,梁幼灵没有看见,裴玉廷无比复杂的眼神。
——那眼神透着纠结和内疚。
待梁幼灵的啜泣渐止,裴玉廷托住她的膝窝,颠了一下,把她抱了起来。
梁幼灵趴在裴玉廷的肩头,此时,她才看清周遭的情况。
一片狼藉、满是灰尘的废弃车间里,地上倒着几个捂着伤处往外爬的人。
厂房的卷帘门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卷轴盒都被扯拽下来。
而旁边,停着一辆推土车。
梁幼灵怔怔地看着这辆其貌不扬的推土车。
她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裴玉廷开着这辆推土车,撞坏了车间的卷帘门。
然后她下车,把绑匪打了个落花流水。
裴玉廷把梁幼灵抱到推土车的副驾驶座上,而裴玉廷自己踩在车门旁,慢慢俯下了身——
梁幼灵仓皇抬头,神色有些无措。
裴玉廷伸出手,掠过梁幼灵的脸颊。梁幼灵的眼神追逐着这只手,看见那手放在了安全带上。
安全带被利落地抽出来,“咔哒”扣上。
裴玉廷退出去,要把门关上。
梁幼灵忽然轻声说:“你看见了吗?”
裴玉廷的手顿住了:“看见什么?”
梁幼灵:“那个骚扰狂,他刚刚就在我身边。”
梁幼灵:“你看见他是谁了吗?”
裴玉廷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扶住车门的手。她转身大步往搅拌机跟前走去,一把提起了倒在机器旁边的人。
那个人似乎晕过去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裴玉廷拽着他衣服的后领把他拖行到推土车前,梁幼灵一只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仍旧发软的身体努力往车外倾,想要看清那人的脸。
裴玉廷把那人提到了车门前,那人垂着头,梁幼灵坐得高,只能看见一个发顶。
裴玉廷伸出左手,抓着那人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裴玉廷在来之前,就知道会有一个骚扰狂在这里。
梁幼灵去上课后,裴玉廷在家里“听候发落”。
她没有等很久,邢冬诚就找上了她。
见面地点仍旧在塞壬酒楼的顶层包厢。裴玉廷是邢冬诚暗处的利刃,他不会让她暴露在诚沨大厦里——起码暂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