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沉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难有十全,师兄说:小施主行差踏错深陷风波,如今树欲静而风不止,恐还有一难。”
“什么?还有一难?”这是要去西天取经吗?傅氏捂着心口,只觉得天旋地转。
崔礼礼轻抚着娘的胸口:“娘别急,大师必有应对之策。”
“阿弥陀佛,众生众事,福祸必相依,风雨且由它。”方丈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红福袋,
“此物被供奉在奉国寺中数年之久,师兄托老衲转交给小施主,切记每日随身携带,可驱邪避难。待到七夕,小施主便能收到好消息。”
“当真?太好了!”
“只一点,七月十五之前,务必将它送回本寺还愿,老衲在寺中加持,才能圆满。”
“大师真是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啊!”傅氏缓了过来,双手接过红福袋,摩挲了一番,郑重地系在崔礼礼腰间,又训诫道,“你可要仔细些,别弄丢了。”
“师兄还有一句叮嘱——”
“大师请讲。”
“佛度有缘人,若非小施主诚心礼佛,纵是师兄也难以扭转乾坤,良机仅此一次,小施主切莫再要错过。”
傅氏连忙双手合十,虔诚地连声称“是”,又道:“我们必谨遵大师之言,待到愿成,十倍还愿。”
十倍?崔礼礼不禁腹诽:马车上说“江湖和尚”的人哪儿去了?
从静室出来,傅氏拉着她去各个神像前逐一顶礼膜拜之后,才肯离开。
崔礼礼累得腰酸背痛,哎哟哎哟地靠在车壁瘫坐着。
傅氏自进了车,始终皱紧了眉头,一言不。
直至到了家,拉着崔礼礼回到卧房,屏退仆妇丫头之后,才说了第一句话。
“礼礼,将你腰间的那个东西取下来吧。”
崔礼礼错愕地看着娘。
傅氏见她不动,干脆自己上手将红福袋取下来,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娘?”
傅氏拉着女儿坐在榻上,言辞尤为恳切:“那日,你说县主府‘非你不可’,我是有几分不信的。可今日跟你去了偃建寺,见识了这一场好戏,方知你所言不假。”
崔礼礼眨眨眼,娘怎么就想通了?白天不还在寺庙里要十倍还愿吗?
傅氏淡淡一笑:“娘也是后宅纷争里长大的,什么内宅手段没见过?这神力之说,骗骗别人还可以,我小时候就见过这一招了。”
“内宅手段?”
傅氏没有解释,反倒说起另一件事。
“前日工部李大人家的贵妾没了,因门上挂了白,昨日我遣人送了吊唁礼去,谁知到了李府,门上的白又收了,我们送去的都给退了回来。
“贵妾也是妾,便是再得家主宠爱,也断没有在家办丧事的道理。”
“非也,”傅氏摇摇头,“李家家仆说是主母信佛,昨日是六月十九,不让在家中挂白。李大人只得请和尚在寺庙里念了一天经。”
“六月十九是什么日子?”
“观音得道日,天底下任是哪个寺庙,都不敢在这一日闭门谢绝香客。”
“李家的主母倒也颇费心机了。”崔礼礼突然对自己母亲佩服至极:“所以您怀疑偃建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