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瞧到吴用,咧嘴一笑,嘴巴张得特别大,眼睛内眦很红,密布血丝。
是熬夜熬的?吴用心道。
求以柳带着他来到村落里唯一的酒楼前,终于有伙计上来招待,咧着大嘴笑道:“二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求以柳朝大堂内颔首,“打尖。”
“二位请!”伙计把两人带进大堂。
此时酒楼内还有几桌客人,见他们进来,纷纷投来目光。
求以柳不动声色,径自挑了最中心的一张大桌子,坐下后就问道:“有什么吃的,不会都是鱼吧,江上一路过来我都要吃腻了。”
吴用一怔。
伙计笑道:“不止,不止有鱼,我们还从县里拎了猪肉回来里!好吃得很!”
“那就多来几道,量少些无妨,这时辰我二人也吃不了多少,但你价钱可得与我们扣掉!”求以柳十分老道。
“好嘞!”伙计应声,跑去了后厨。
没多久,一托盘一托盘的热菜便被送了上来,足足九大碗,这量别少了,大片的肉堆得满当当,荤油都沿着碗壁流到桌面了,不见一点素菜。
哪怕吴用胃口大都觉得吃不下,这简直和一桌席面无异。
他怀疑这家酒楼是在宰客,银钱倒是无所谓,再来十桌这样的求师兄都吃得起,可问题是他们凭什么要被宰?
“师兄,这一桌……”
可他话还没完,求以柳就拿起筷子夹起一片肉,问道:“二,为何这肉炒得这么老?”
伙计跑了过来,陪笑道:“这辣椒炒肉啊……兴许是后厨太晚打迷糊,炒得不好,我与你去声,另炒一碗。”
“罢了,那这碗不就浪费了?”求以柳摇头,随后看向吴用,“师弟,我告诉你,这其实是辣椒煸肉,大晋南部长湘郡的菜色,只不过就当地口味做了改良,肉就要炒得干香才对。”
“可干不等于老,更不等于柴而无汁,这道菜是不合格的。”
伙计笑脸僵在脸上,“您比我懂得都多,又何须多次一问呢……”
听他语气,求以柳也不在意,顾自道:“师弟,沛阳县水利交通便宜,大晋各地的人都有往来,因而各式菜色都樱”
“这近阳村酒楼会做这道菜,一定是来往的船家船客所要求,既是有自己的改良,可以是独门手艺,做成这样实在不该。”
伙计陪笑道:“我还是与您去再炒一碗罢!这一份就白送您了!”
吴用不明白这大半夜的求师兄为何忽然不赶路了,跑了来下酒楼,此刻这一番“美食品评”更是听得他没有一点头绪。
可这碗炒肉也好,煸肉也罢的菜确是他来到此世后见过的硬菜,有什么可挑的?
吴用起筷就夹,想尝一口。
可没想到的是,求以柳筷子一挡,拦住了他夹肉。
“师兄?”吴用疑惑地看着他。
求以柳又问道:“我看着这些菜都做得不甚合格,尤其这一碟辣爆罗脊,要用猪罗脊短时爆炒,你瞧瞧你们的肉,选的什么部位,炒了多久,能咬得动么?”
‘好嘛!绕了一圈,原来师兄也是看不惯这些宰客的……’吴用放下筷子,算是看明白了,之前还以为求师兄无所谓,却没想到人家是在找合夷理由发难。
这时候本就安静,大堂内没几桌人,全都投来了目光。
伙计脸上闪过一丝阴郁,可转瞬不见,笑道:“客官您该怎么办?”
求以柳淡淡道:“把你们掌勺师傅叫来。”
“好嘞!”伙计皮笑肉不笑,边走边嘀咕。
吴用隐约听得竟是在什么“不要后悔”之类的话。
未多时,一个大腹便便的圆咕隆咚胖子就走了出来。
他头发稀疏,脸上油光满面,衣服上全是红棕酱色的污渍,边走手还边在衣服上擦拭,抹得愈发胡乱,嘴里还不知在吃嚼着什么。
();() 这和洪云楼干净整洁一丝不苟的王师傅相比,简直一个上一个地下,吴用一想到桌上的菜是这样的人做出来的,着实膈应。
“哪位客官找我?”话是这么,可他眼睛径直看向了求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