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川轻叹一声:&ldo;也就说,我们只能再活一千五百年。&rdo;蓐收颔首。一阵沉默。一千五百年,对于异兽来说是一段不算很短,但也绝对不长地时光,可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是长生不死,因此听到这一番话,人与兽的反应截然相反。焚念寒声道:&ldo;短短一千五百年,与现在结束有多大分别?&rdo;蓐收面无表情道:&ldo;你也可以现在就去死。&rdo;焚念狠戾道:&ldo;蓐收,我现在虽然只是魂兽,斗不过你,但若拼尽全部修为,你说,我能不能将天界之门给吃掉?&rdo;蓐收脸色微变,饕餮可吞山河天地、日月星辰,六界之内,就没有他不能吃下去的,若他真的把天界之门给吃了,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蓐收阴森道:&ldo;你尽管可以试试,我传玉帝旨意,半字不换,就算你吃掉天界之门,也改变不了什么。&rdo;天织与重明均是凶狠地看着焚念。天界之门若被吃了,一定会危及他们的处境,焚念一句话,算是把三个大巫祖都给得罪了。虽说按照蓐收的说法,他们是下界来谈判的,但是派三个大巫祖来谈判,就是摆明了先文后武,因此焚念的话,让众人都颤了一颤。嘲飞横了焚念一眼:&ldo;一千五百年你尚且不满足,不愧贪婪之名。永世不死究竟有什么好,有限的寿命,反而能让人努力过活,不至像我们当初,一觉也可睡百年,浑浑噩噩,这个提议好,你们说呢?&rdo;夙寒懒洋洋地说:&ldo;嗯,总比现在死了好。&rdo;重溟打了个哈欠,一副随便的态度。焚念咬牙切齿,却过于被动,无力辩驳。众人是各有想法,一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表达,便纷纷看向饮川。饮川冰蓝色地眼眸透彻如宝石:&ldo;玉帝一言即诺,可会反悔。&rdo;蓐收朗声道:&ldo;六界承玉帝一言之重,绝无反悔。&rdo;饮川看向虞人殊,虞人殊正色道:&ldo;那么人类呢?人类可会出现在下一元。&rdo;&ldo;玉帝未言。&rdo;虞人殊感到深深地无力,以他的能耐,不可能将人类这个种族带入下一元,他能争取的,恐怕只有这剩下的一千五百年,剩下的只能看天命:&ldo;若我们同意,是否所有天神天兵都会撤回天界,不犯人间。&rdo;蓐收嘲弄道:&ldo;天界从不无故犯人间,是你们在祸乱人间。&rdo;虞人殊又道:&ldo;……一元结束时,我去天庭,玉帝就不担心我在下一元复活他们吗。&rdo;&ldo;等你去了天庭,玉帝会将黄帝的精血逼出息壤,息壤跟人皇一族就再没有关系了。&rdo;虞人殊环视众人,咬了咬后槽牙:&ldo;好,一千五百年,我们互不相犯,绝无反悔。&rdo;虞人殊毫不犹豫地施展巫咒,再次打开了他亲手创造出来的异世界大门,在那黑洞之中,突然弹出了无数天兵、天兽,以及天神英招。由于时间紊乱,英招不知在那异世界待了多久,显得狼狈而阴沉,回到这个世界时,满脸地不可思议,在见到蓐收等天神后,羞愤暴怒,大吼着就要将虞人殊等人撕碎。蓐收厉声道:&ldo;英招,我奉玉帝旨意下凡,你不可造次!&rdo;英招怒哮一声,震得人耳膜刺痛。虞人殊脸色更加苍白了,身体由于消耗过度,摇摇欲坠,他看着蓐收:&ldo;我已依约将英招放了回来,你们也可以撤退了吧。&rdo;蓐收还未等说什么,江朝戈突然头脑一热,眼前发花,他太熟悉这感觉,这是共工在接管他的身体,他感到一阵惊骇,还未来得及吐出半个字,共工已经操控着他抡起了炙玄刀,一步跃起,挥向了不远处的虞人殊。这变故来得太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在蓐收那里,根本来不及反应,江朝戈的身体已经闪电般出现在了虞人殊身旁,无情的黑金长刀朝他的左臂砍去。血花四溅‐‐时间在这一刻凝结了,所发生的一切都成了江朝戈眼里一帧一帧播放地画面,他眼看着炙玄刀的利刃以破空之势咬向了虞人殊,飘摇着火星地锐利刀尖,没入了那骨骼像要破皮而出的狰狞手臂,他的掌心感觉到了一丝很微弱地阻力,那是穿透皮肉、骨骼时受到的虚弱地抵抗,令本就百斤重的炙玄刀更是沉了几分,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地麒麟角,最终一定能够破开所有障碍。那股阻力刹那间就消失了,炙玄刀地利刃横穿过了虞人殊的手臂,那曾经修长的、结实地躯干,连接着令无数天棱国少女沉醉地漂亮手指的手臂,硬生生从它的主人身上被分离了!在江朝戈的视界里,那截手臂飞上了半空,手心里还紧紧攥着像是已经与其融为一体的息壤,尽管那手臂骨骼凸出、青筋狰狞,皮肤如炭黑般可怖,可那终究是虞人殊身体的一部分。&ldo;啊啊‐‐&rdo;这一声怒吼,既非来自血注喷溅的虞人殊,也非来自瞠目欲裂地江朝戈,而是天戎,天戎甚至顾不上转身给江朝戈的脖子一口,他一把抱住了虞人殊,那吼声悲怆而绝望。江朝戈也在自己的脑海里用力嘶吼起来,疯狂地攻击共工,共工的意识缩了一缩,明显地痛苦了起来,但他的精神力比之江朝戈还是强盛了太多,尽管他只有一魄。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入了那个焯烟用来召唤媛姬与裂羽的回魂阵中,阵法瞬间重启,共工咏念起了咒语。江朝戈拼命挣扎,操控着自己的牙齿狠狠咬向自己的嘴唇,一口下去,血肉模糊,共工却只是顿了一顿,并不停止,恐怕从古至今,自己召唤自己的灵慧之魄,共工定是第一人。炙玄猛冲了过来,声色俱厉,大有要将共工一击绝杀地凶狠,然而饮川却飞扑上去,一黑一白两条身影滚落在雪地上。炙玄还未开口,饮川就大声道:&ldo;这是共工离开江朝戈的唯一机会!&rdo;炙玄瞪大眼睛,牙齿将唇瓣咬出了血来,他死死盯着江朝戈,若共工没能离开,他一定会将共工再次逼回去。虞人殊的手臂一落地,息壤这个最大的谈判筹码就消失了,局势顿时变得凶险万分。蓐收与天织、重明对视一眼,一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几只异兽都已经全副戒备,唯恐大巫祖发难。虞人殊抓住自己的断臂,喉咙里发出痛苦地低吟,五官都因为疼痛而扭曲了,身体颤抖如风中残烛。天戎心痛难当,一腔恨意无处发泄,转身化作兽形,扑向了江朝戈。醉幽一跃而起,挡在了江朝戈身前,龙芗和寺斯都冲了上去,醉幽叫道:&ldo;天戎,你冷静点,那是共工!&rdo;天戎一步未停,疯狂地冲了过来,一爪子拍在醉幽的脑袋上,将那美丽优雅地九尾狐狠狠拍飞了出去。轮攻击力,醉幽确实不如天戎,这一下几乎把他打懵了,似乎因为虞人殊能量的增强,天戎也厉害了好几倍。天戎毫不迟疑地扑向江朝戈。裂羽从天而降,一尾巴抽向天戎,天戎闪电般躲避了开来。龙芗怒叫道:&ldo;天戎,够了!他不是江大哥,你赶紧冷静下来!&rdo;天戎琥珀色地眼眸里满是疯狂,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回归了兽形,此时他大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将所有伤害虞人殊的人咬成碎肉。红渊飞了过来,一爪子将天戎按在了地上,天戎发出嘶哑而凶狠地兽吼,听得人心酸不已。&ldo;天戎……&rdo;虞人殊咬着牙,发出微弱地呼唤,&ldo;回来,我身边。&rdo;天戎的身体怔了一怔,眼中终于涌出了热泪,将红渊的翎羽抓得血肉模糊地爪子终于无力地垂了下去。江朝戈对共工的恨意融入了他的骨血,可他更痛恨自己在共工面前的孱弱无力。他能感觉到共工的灵慧之魄在慢慢抽离自己的身体,向着回魂阵而去,回魂阵按理已经配合异兽身体的某一部分做为魂器,才能让召唤而来的魂魄有所依存,否则就会游荡于天地之间,而共工要的便是如此。此一战役,天兵死亡千万,他们的魂魄绝无可能送入冥界,那会至冥界大乱,玉帝必须把这些魂魄收回,而最好的方式便是通过息壤吸收。万千魂魄聚合在一起,难分彼此,共工便要混入其中,待到下一元,以自己的记忆重生。当共工的灵慧之魄逐渐脱离江朝戈的身体时,他也正在慢慢拿回身体的主控权。恍惚间,他听到共工在猖狂地笑:&ldo;人类,我很欣赏你,可惜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了。&rdo;江朝戈握紧拳头,冷笑道:&ldo;共工,你想脱离我的身体,进入息壤,在下一元重塑肉身?我告诉你,做梦,我要让你亲眼看看自己唯一的希望是如何落空的!&rdo;共工微怔,随即不屑道:&ldo;你能做什么?&rdo;江朝戈抓起炙玄刀,毫不犹豫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滴落在脚下的回魂阵中,由于极度地低温,那热腾腾地鲜血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凝结成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