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桂舟就像拿着钥匙的开门人,费尽力气打开了门,让他知道“应该”并不应该占据他的所有思维,等他从“应该”里出来,再回头,却现沈桂舟早已遍体鳞伤、千疮百孔,而他就是那个拿刀的人。
腰腹麻药消散干净,大喘口气就疼得不行,但心脏似乎更疼。
张佑年支起病床,费力起身,伸手想去按床头的呼叫铃,奈何一伸手便扯到伤口,疼得不行,又只好抽回手来,来来回回两三遍,才终于按到铃。
护士没一会儿就来了,问他伤口疼不疼,还有哪里疼,掀起衣服看伤口。
他无声地回答,任由护士检查。
他想问沈桂舟疼不疼,还有哪里疼,想帮沈桂舟看看伤口。但他知道不可能。
他不能去。
张佑年眼眶红了一瞬,涌上的眼泪很快退了回去。
“没什么问题,疼是正常的,会有护士轮流来照看你,需要什么和护士说。”护士说。
“没有人来吗?”张佑年顿了好一会儿,问出了声。
“昨天有。”
“那,有没有一个,头棕黑色,眼角有泪痣,说不了话但,笑起来很温柔的人来?”张佑年比划,语气里带了一丝小小的期待。
护士托腮思考半天,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我来的时候,这间房间只有曲医生在了。”
张佑年落寞垂眸。
不远处响起门“吱呀”一声。
“我看到了,他来了。”有人说。
张佑年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落寞的眼眸重新染上光亮。
曲随走到他跟前,嘴角带笑,眼睛却没在笑:“来看你死了没,知道你没死,桂舟失望地回去了。”
第6o章“只剩下我……我不行”
“……”张佑年眼眸重新落了回去。
“嘭”的一声,曲随将一袋水果用力放在旁边柜子上,半晌出声:“能别再去找他了吗,还嫌他不够惨吗?”
张佑年微微垂头,头遮住眼眉,过了一会儿,他沙哑地开口:“不会了,桂舟也……不想看见我。”
“知道就好,”曲随没好气,“捅自己一刀有用吗?捅一刀就能和过去你做的事情抵消吗?我还以为你真打算对他好了,要是知道你准备这么对他,我那时候说什么都要把他带走。”
张佑年默默听着曲随的责骂,没有反驳。
曲随待没一会儿就走了。
护士也没来,门一关,整间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窗户开着,偶尔能听到窗外树叶随风沙沙动的声音,楼下病人护士聊天的声音,窗帘被风吹动划过铁杆的声音。
除此以外,就只剩他自己有些沉重的呼吸声。
刚睡醒,张佑年没有困意,他伸长手去,拿过摆在柜子上的手机,上面显示好几条未接电话,皆是赵叔和芳姨的,他先播了赵叔的回去,对昨晚一直没联系道歉,挂断后再打给芳姨。
“喂,佑年?你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至少你要告诉我今天回不回来吃嘛。”芳姨碎碎念着,还能听见拉开冰箱摆放蔬菜的声音。
他这几个月总是不回家,张建邺那病好了有些时日,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回公司,揪出了不少故意搞事的,闹得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