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瑟夜寂寂,月色扑进。
窗外一片宁静,从高处凝下,学校墙外的坟堆,一个接一个连着。学校地处郊外,正好宿舍大楼位于学校的围墙边上,梵江的宿舍在六楼。向下望去,高高的那便是坟堆,平平的那便是菜地。在月色的覆盖下,更显苍白。
窗台上散着,白天艳阳的余热。偶有丝丝凉风,透过窗纱,轻抚着雪色的蚊帐,拔弄着梵江的头。轻轻的吐出一口烟圈,就被刚刚吹进来的风打散,弥漫在宿舍中。
梵江突然觉得耳后一阵暖暖的气息,吹着后耳根。“不对呀,风是从外面吹进来的,难道里面……”一阵寒意顿起。
梵江猛然扭过头,只见韩冰刚挂着大红裤头在站身后。摆着很酷的姿势,正轻轻的从口中呼出二氧化碳毒害着被吓破胆的梵江。
“你小子,吓死人了,不知道外面就是坟堆啊!况且学校的学生都放假了,就剩下了俩班留下考试。这么阴森,你也敢玩阴的,靠……”说着便向他下盘攻去。
本能的反应,韩冰刚赶紧捂住裤裆。紧忙道:“死娃,朝哪招呼呢!”
“艾,我说刚哥,你咋还没睡着哇,都几点了!”梵江笑笑问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原来江子你也睡不着啊!”韩冰刚一脸深情的说道。
梵江猛吸一口烟,把烟全部喷向韩冰刚,道:“你就贫吧,还把周星驰的台词用上了。怎么样,复习的还行吧!”
韩冰刚,迈了一步也爬到窗台边上,望着楼下墙外的坟堆道:“就那个样子吧,没办法,明天考完试咱们算是解放了,离校去医院实习。多么令人向往的地方呀,白衣天使——等我考完试就去找你。哈哈……不过呢,眼下先应付了这次离校考试吧。尤其是妇科护理,儿科护理,这两门山西医科大的统考科目。唉,想想头都大啊!这些东西,不好学啊!”
丝丝凉风又扑面而来,俩人此刻都望着窗外的远方,苍白茫茫,却各自揣着异样的心情。
“呵呵,咋着,这点小菜能把你这个文化人给难道了,你就不是钢人了!”梵江笑道。
韩冰刚摇摇头道:“行啊,你小子啥都学会了啊!就连贫都跟本钢人学会了啊!
梵江嘿嘿一笑。他学会了什么,他最清楚不过了。每天泡在网上,抽空还得陪陪女友。唯有大脑级达了一点,记忆力强,看上几遍便就记住了。
“我把我学习的时间都用在你们吃饭的时候了,但是你们学习的时候,估计我在吃饭吧!”说毕又拿出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随着打火机的脆响,又冒出丝丝的眼圈。
“哎——又抽去了,不说啦,我去睡觉了,别把那俩给吵醒了,就麻烦了!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韩冰刚提拉着拖鞋轻轻的爬到上铺,只怕搞出点动静把下面的李为君给弄醒了。
上去的时候,本就提心吊胆。突然下铺突然嘟哝一句:“滚你niang的,别吃我的,你自己不是还有么……”转了个身,嘴里嚼了两下,没了下文,也许只有梦中的人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
韩冰刚突然吓了一跳,以为这么轻,难道还是把这鸟人给弄醒了,一听原来是梦话,长长的舒了口气,原来这小子说梦话了。好不容易躺下,对着窗口的梵江做了个ok的手势。
梵江也松了口气,摇摇头,笑着转过身继续欣赏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荒凉之地!
围墙之外依然还是一片苍白,一片宁静。站了半天,梵江也有些累了,便躺回了自己的床铺上。依然不把明天的离校考试放在心上。
此刻宿舍中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梵江突然念起三年前。
高考落榜之后,他的父亲和母亲两人多日唉声叹气不愿搭理梵江,而梵江自知理亏,没脸面对父母。两个多月的假期浑浑噩噩,不知太阳如何初生又如何西落,唯有一个从小就喜欢跟他嬉闹的弟弟,梵宇,在那两个月里给他添了几分喜气,去了几分忧郁。
直到他弟弟梵宇也开学了,那天梵江的母亲林江秀上班不在家,唯有梵江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没日没夜的看,对梵江跟前说,江,你出来,我有话给你说。
梵江顿时心悸,他的父亲很少与他谈话的。有什么事情都是由他mu亲林江秀来跟他谈,而梵江也是,有什么事情先给他mu亲说,他mu亲在晚上没事的时候对他父亲说。所以,他与他的父亲之间的代沟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他父亲梵森浓眉小眼睛,一张国字脸,身材魁梧无比约有一米七八左右,长相蛮帅。这点梵江颇有遗传的风格。
此刻梵森坐在沙上,颇有气势。他把外套甩在一边,搭拉在沙上,顿时一股酒气顺风扑来。他父亲喝酒了。
梵江突然猛然睁开眼睛,心还在砰砰直跳。拍拍xiong口。一看自己还躺在宿舍中。不知不觉中,又迷糊了,片刻情景又现。
记得那天,他的父亲对他说。
“江,现在都开学了,宇娃子都去上学了,你准备干什么,还窝在那破屋里吗?你也上去吧!”
梵江低头不语。
梵森也没有搭理他,因为他这个儿子他最了解,又道:“好大学咱是去不了。”梵森眼圈通红,可能心情不好,拿起桌子上只有客人来了后才抽的烟,顿时点上了。
梵江的父亲梵森喜欢喝酒,但是从来不抽烟。他只有见过他的父亲和母亲在吵架的时候会抽几口。而梵江以前也不抽烟,自上了医学院之后,失恋了一次,这才慢慢的学会了抽烟。
梵江也是个悟性不错的孩子,听了开头,便知父亲今天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这时他父亲梵森,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老子我不是供你上大学,就你考的那点分数。若是你能考上清华,北大”梵森非常郁闷老话重提,继续道:“那你至少也考个山大呀,老子我砸锅卖铁也会供你上学,可你……”
梵森立即又抽一口烟,来缓解凌乱的心情。也许以前教育儿子,拳头和脚就是解决的问题的最好办法。
也许这已经不是梵江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本能的反应道:“爸,我知道我考的不好,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您也知道打小我就不爱学习,我现在大了,我可以出去打工赚……”他父亲的话,他终是喜欢反驳,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否则也不会从小就挨揍了。
“啪……”梵森怒极起,狠狠的拍在玻璃茶几上,顿时数条曲曲折折的裂缝延伸到四面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