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花醉在就好了……
傅陵游在心里把段泽翻来覆去地骂,骂了会儿又无可奈何,打算等下随便找个理由,把兄弟几个都带去喝酒,然后“不小心”落下了陈野。
手段虽然拙劣了点,但管用就行。
还没等他酝酿完情绪,忽然江知也伸了个懒腰,起身道:“我想解手。”
傅陵游:“……?”
两人你瞪我我瞪你,互相看了会儿,江知也心虚地扭开头,恼羞道:“不行?”
“啊行!当然行!”傅陵游赶紧站起来,顺坡下驴,“你们几个,都跟我走,走远点,别打扰了陈公子!”
一帮人立刻呼啦啦跟着站起来,训练有素地绕到了远处的小山包后面。
江知也:“???”
他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会儿,不太确定地朝林子深处望了望,感觉事情有点古怪。
踌躇片刻,还是沿着小路往深处去了。
又是喝酒又是伤心的,他真的很担心段泽会厥过去。
-
小路并不是很长,很快便到了尽头。
尽头是一座新坟,坟前摆着瓜果和一坛酒。酒坛的坛口上缠着白绸,随着雷雨前闷热的风晃动,仿佛飘动的招魂幡。
天边滚来一声闷雷。
段泽低着头靠在墓碑上,手边滚着个空了的酒坛子,似乎已经醉了。
江知也心脏一紧,快步上前,抓住段泽的肩膀晃了晃,道:“段泽?”
段泽毫无反应,浑身浓烈的酒气几乎把他冲了个跟头。
“段泽!”
天光骤亮,一道闪电毫无征兆地撕破昏暗天际,连绵的雷声随之滚滚,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来。
段泽似是被惊醒了,醉眼朦胧地抬起头。
闷热的气息随着雨水从泥土里蒸腾上来,掩不去那股清苦好闻的药香。
段泽一怔。
其实他只喝了几口酒,剩下的都浇在了身上,有些微醺,但并不醉,因而清楚地记起来,最开始陈野的身上只有一种甜到腻的香料味。
后来这股药香逐渐取代了熏香,从似有若无变得萦绕不去,越来越重,直到今日随着如雾的雨幕轰然落地,如灵参破土,黄泉魂归。
“江知也?”他呢喃道。
雷声隆隆,雨声嘈杂,江知也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撑开随身带着的伞,在他耳边喊道:“你喝糊涂了吧?!下雨了,我来带你回去。起来!”
他用力拽了一下段泽,没拽动,反倒是自己一个没站稳,跌进了段泽怀里。
“江知也,”段泽半跪在坟前,紧紧抱住他,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垂,“你回来了。”
油纸伞歪斜到一边,雨水顺着脸庞下滑,湿透的衣衫贴在一起,湿冷中透出温暖的热意,仿佛肌肤相贴。
暴雨浇人睁不开眼,江知也半阖着眸子,一瞬间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