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乐言失笑道,“熬制汤药的过程中,火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最终的味道如何,营养能保留几分,与之关系匪浅。”
苏容臻听了,放下了那一点纠结,来到了炉边,在御厨的指导下认真地看起了炉火。
“若是火太旺,就抽几许柴,若是火不够,就用扇子扇风,间歇揭盖看看色泽,熬至乳色即可。”苏容臻复述方才御厨嘱咐自己的要点“我记住了。”
“小娘子果真聪慧。”御厨毫不吝啬地夸奖着。
待到汤的浓香缓缓溢出,苏容臻迫不及待地揭盖“好了。”
乐言上前“奴婢帮您装好。”
“我自己来就好。”苏容臻说到。
乐言看到苏容臻那副难掩兴奋的模样,面庞上也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苏容臻将汤蛊装好,在御膳房众人期许的目光中,往两仪殿而去了。
苏容臻前段时日缠绵于病榻之上,现下终于可以下来活动,便很少乘辇,加之御膳房距两仪殿不算很远,她决定步行而去。
今上后宫空置,先帝留下的几位太妃偏居一隅,是以苏容臻从未在宫中遇见过皇帝以外的贵人。
所以,当她在宫道上见到迎面而来的步辇时,心中闪过一丝微讶。
她抬头望去,步辇上高坐一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前后有六七位宫女相护跟随,看不出是什么身份来历。
苏容臻入宫不久,虽得皇帝宠爱,但也不愿意横生事端。
于是她提着手中的汤蛊避让到一侧,直到步辇缓缓驶过,才继续提步向前。
苏容臻不知道的是,步辇上的少女也注意到了她。
两人相距甚远之后,少女问道身旁的侍女“方才那个,你知道是何人吗”
“奴婢也未曾见过,观其衣装,应当是个贵女,就不知道是哪位了。”侍女答道。
“她身边也无甚宫女跟随,甚至亲自提物行路,若说是贵女,也不太像。”另一侍女
疑道。
步辇上端坐的少女正是福庆郡主萧蕙蕙,今日她入宫乃是探望居住在宁寿宫的吴太妃。
当今朝中无公主,她身为皇帝的亲堂妹,自是这大邺最尊贵无匹的年轻娘子。
方才走过的那小姑娘,萧蕙蕙直觉中感到不简单。
两个侍女看不出,她却是一眼认出了苏容臻身上穿着的衣裙,应当是由今岁春时雍州上贡的月华烟制成的。
那布料一年仅产十匹,宫中历来人寡,用料不多,皇帝将之一半赏赐给诸位重臣宗亲。
父亲向来视她如珠,德亲王府分到的大半都给了她,可也仅仅只够做大典朝服的部分外衬罢了,平素还舍不得穿出。
这小姑娘却是将整块月华烟都制成了一件常服,萧蕙蕙眼细,瞧见苏容臻胸前还粘着点污迹,更觉心痛。
竟如此暴殄天物。
萧蕙蕙仔细想着她是谁,结合这段日子以来的传闻,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测。
莫非,是陛下自宫外带回来的那个小娘子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内心深处却传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危机感。
她必须尽快确定苏容臻的身份。
于是,萧蕙蕙低头对侍女道“兰若,你去帮本郡主调查一件事”
皇帝方与吏部尚书商议好本月京官调任的事,目送他出殿,便见一内侍自殿外疾步而入,在张德荣身侧说了几句话后,张德荣恭敬上前,对他道“陛下,柔嘉姑娘来了。”
张德荣伤愈后,重回御前侍候,却比从前更加小心谨慎,尤其对苏容臻越上心。
这也是皇帝乐于看到的。
皇帝听到禀报后,意外挑眉道“她来了冬日寒凉,后面身子冷,快请她进来。”
张德荣领命下去,片刻后,苏容臻跟随他而入。
“今日是吹的什么风,把柔嘉给吹来了。”皇帝声音含着隐笑。
苏容臻察觉到他语气和悦,便大着胆子上前开口道“柔嘉无事便来不得吗”
“自然不是。”皇帝清声说“朕这里,你随时想来就可以来。”
“张德荣。”皇帝唤道。
“奴才在。”
“传令下去,以后柔嘉若是来了两仪殿,任何人不得阻拦,让她直入便可。”帝王的声音低沉,随意
说出去的话都是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