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苼很是羡慕华真道人,得了成安帝多年宠幸,最后全身而退。说是在白云观修行,其实不过是不喜欢宫中的规矩。在这里,清闲自在,地位又超然,不比宫闱之中强太多了。
二人说话间便进了屋子。华真道人体己很多,自己又善经营。多年下来,手里的银钱只多不少。是以她屋内摆着不少冰盆,凉气四溢。
“尝尝我的新茶如何?这是我前些日子上山,自己采的。虽然不比供奉上来的甘香,倒是有一股野趣。”
华真道人拉着归苼坐在靠窗的交椅上,又到了杯茶递到她手里。
归苼抿了一口,虽然入口略微有些清苦,但是后味清冽,倒也有一番天然。
“很是不错。”
她笑着称赞了一句。
今日天气好,阳光从外面招进来。华真道人坐在归苼对面,趁着她饮茶的功夫,仔细打量了她一番。
几年不见,眼前的姑娘身上的妖娆更甚,加之她一直养在这白云观,又自带一副超然与淡薄,两种气质交合在一起,更让人移不开眼。
“你与池家大公子,哦不,应该说是新帝,已经……”
华真道人声音轻微,像是怕归苼尴尬。
归苼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也好,”华真道人不以为意,“说句你不爱听的,你这身份,便是去了张家,也只会被人拿捏,倒不如跟在新帝身边。他对你情深意重,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
归苼垂下头,面色通红,便是连耳朵尖,都是红的。
“有什么好害羞的,女人么,不都得过了这一遭。难道你还想跟这白云观众人似的,粗茶淡饭过一辈子。就是你想,你也过不下去。”
华真道人说话素来直接,从不遮遮掩掩。
“你虽然自小长住白云观,可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华真道人握着茶杯,璀璨生辉的大眼睛看着归苼。她的一双纤手,莹白如玉,显见是这么多年养尊处优才能养出来的。她的话,说得没错。
“可是,我毕竟是前朝公主,池温又是新帝。怕是会有不好的话传出来的。”
华真道人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她伸出手指,在归苼的眉间轻轻地点了一下。
“这世间待女子本就苛刻,偏生女子还非要往自己身上揽责。这史上众多的奇女子,我最看不上的,就是班昭。”
华真道人说到这里,抿了一口茶水。
“什么卑弱第一,夫妇第二。若是没有妇好平定鬼方,哪里还有她班昭什么事!”
华真道人宫人出身,少时认不得几个字。得宠的时候,成安帝正喜欢红袖添香,把她当作个女弟子,日日教她念书。从开蒙一直到把四书五经全部念完。
她读书本就是为了讨成安帝欢心,不似书生那般循规蹈矩,有什么奇思怪想就往外说。这样,更让成安帝欢喜。是以归苼从小,从她嘴里,听了不少离经叛道的言语的。
“华真道人说的,很是有几分道理。”
归苼笑眯眯地应着,她最喜欢听华真道人说话了。
“但是,记得找他要名分,”华真道人继续叮嘱道,“你既已跟了他,就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有了名分,管那御史废话做什么!”
归苼抿着嘴,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应下了。
“最好,册封你在前,立皇后在后。从气势上,就已经是你赢了。只不过,这样有些难。不单是看你在池家公子心中的地位,也要看他身边的人。”
华真道人不愧是在成安帝身边多年,朝中的局势,她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不着急,”她笑着拍拍归苼的手,“听说还要迁都,这时间,长着呢,慢慢来。”
归苼心道这迁都之事看来传得很广,就连白云观,都已经知晓了。
“我知道了。华真道人,您可知道宿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