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芙翻着话本子,温柔地笑了。
“龚家大姑娘有志向,倒不如进宫放手一搏。前朝的丽妃,还有白云观的华真道人,不都是宫女出身,最后还不是荣华富贵,深得皇帝宠爱。”
忽然,她手上一顿,从话本中取出一页纸片,轻轻地展开,瞬间就愣住了。
“这话本子你从哪里买来的?”
归芙的声音压抑不住的惊讶。
“不是新买的。妹妹之前看过了,我就借来,想着你说要看,坊间又暂时断货,就先拿来给你,怎么了?”
龚洪往归芙这边看过去,就见她手中拿着的纸张,上面是一个青年男子的画像。
“这是龚家大姑娘画的?”
归芙指着那个人问道。
龚洪点点头。他妹妹擅画。
“你可知这个人是谁?”
归芙说着,把画像递与龚洪。他接过来仔细地瞧了许久,也未想到这是哪家公子。
“我没见过他,想来不是龚家的亲戚或者故交。”
“这是池家大公子池温,当今的圣上。”
归芙说完,龚洪就傻眼了。不过这样一来,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忽然闹着要进宫了。只是他不明白,龚湘又是什么时候见过池温的。
归芙见他不说话,把画像收起来重新放进话本里夹着,递给他。
“回去好好问问。当年池家公子在西北待过几年,兴许与龚湘见过也未可知。”
她很是聪明,一下子就明白当年龚湘怕是在什么场合见过池温,只不过从这画像上来看,恐怕是神女有情,襄王无意。若是如此,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这些日子,归芙把鲁氏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终于承认她说得是对的。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最重要的。
龚湘这些日子在家闹得凶,龚洪好不容易知晓原因,也不耽搁,对着归芙道了声恼就夹着话本回了龚家。
他一进门,就直奔龚湘的院子。龚家老夫人正在龚湘屋内劝她,见龚洪进来,唬了一跳。
“这是干什么,毛毛躁躁的!”
龚家老夫人发了一句牢骚。
龚洪没说话,只是让家中侍婢先退出去。他虽然生气,可是到底还是顾及自家妹妹的闺誉。他家下人不似世家大族,调教得好,管得住自己的嘴。
待下人离开之后,龚洪拿出话本,直接摔到龚湘跟前。他的力道大,那画像在空中就飘出来,落到地上。
“我前些日子找你借着话本,今日本想……”
说到这里,龚洪顿了一下。他与归芙交往密切,但却是瞒着家中众人的。
“这话本子金陵城中断了货,本想拿与同窗,幸而在递与他之前翻看了一下,竟不想妹妹还有这般心思。”
龚家老夫人此时已经拾起地上的画像,仔细地看着。她虽然不认识池温,但是与池家老太爷见过数面,瞧着很是眼熟。
“这是?”她看向龚洪,心中却依稀有了答案。
“这位就是当今圣上,只是不知妹妹是如何与当今认识的。”
龚洪这些日子见龚湘执意要进宫做宫婢本就生气,不过他先头以为是家中逼迫,倒还对她多出几分同情。结果今日才知晓是因为男女私情,不禁很是气恼。
他来年要考恩科,一朝得中,家中却有个做官婢的妹妹,让他怎么抬得起头来。龚洪这些日子在城中行走,对宫中的事情也有一些了解。当今圣上对宜妃情深意重,更是为了她才不充盈后宫。龚湘虽然百般教养,但是圣上的心思在别处,她再优秀,也是枉然。
龚湘见事情败露,反倒没有了愧色。她把话本拾起来,轻声细语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初冬的阳光照进来暖洋洋的,可是龚洪却越发觉得从骨头缝里发冷,他妹妹这般样子,想来是不撞南墙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