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艰难地从祥云上爬起来,抖了抖时寻绿压在他肩头剩余的威压,叹了口气,一边捶着腿将地上的贺礼一一捡起,一边看向凤栖宫的方向,悠悠地叹了一口气:&1dquo;太子殿下啊。。。。。。。”
他们的太子殿下,既然历劫归来,就应该承担起众生的期许,合该无情无欲,心怀苍生,方能成就大道。
如今怎能为了一个人,占去他所有的心神?
到底是一段孽缘。
*
凤栖宫内。
天帝端坐宝椅上,一身金凤绣云的霞帔矜贵清丽,衬的她周身金光淡淡,微微垂眸时目不斜视,宝相庄严,面容肃冷,不怒自威。
时寻绿站在他左侧,无视了周围害羞的宫娥探视的目光,微微躬身行礼,挑不出错处:&1dquo;天帝。”
言罢,动作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什么,又道:&1dquo;母亲。”
天帝似乎对他第一个称呼没什么反应,直到时寻绿喊他母亲,才眉心微动,冠冕前的玉藻珠串随着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1dquo;吾儿卿淮,明日随吾一道参加启明与长庚的结契礼。”
&1dquo;儿臣。。。。。。。。那日有要事要办。”时寻绿不想去,委婉道。
不知为何,他听到结契礼时,眸色微微变深,脑海中忽然快闪过一个画面,但很快又消失不见,顺间头痛欲裂,不欲多呆:&1dquo;若没有别的事,儿臣先告退了。”
&1dquo;且等。”
见时寻绿要走,天帝并没有向往常一样目送他离开,而是简明扼要地叫住了他:&1dquo;吾有要事与你说。”
时寻绿闻言停住了脚步,转身,视线落在起身往他此处走来的天帝身上,声音低低:&1dquo;母亲请说。”
天帝走进之后,时寻绿抬眼便见她眉眼萦绕着淡淡的温和:&1dquo;吾今日测算,已到了斋天的日子了。”
每一千年,玉帝都要亲临下界,巡看四方情况,根据众生道俗的善恶良莠来赏善罚恶。
况且这百年人间一直不太平,天帝想下凡看看情况已经很久了,碍于仙宫不可一日无主,天帝才迟迟未曾斋天,如今时寻绿已经回来,她便可毫无后顾之忧地下界了。
时寻绿却没有理解到她的用意,了然地点点头:&1dquo;母亲一路小心。”
天帝一噎:&1dquo;。。。。。。。。。”
她有些不甘心地看向时寻绿:&1dquo;吾此次一去,非百年不回,这仙界,你认为,该由谁暂管?”
此言一出,时寻绿就算是再傻也明白天帝的意思,倏忽抬起头,眉眼沉凝,不置一词:&1dquo;。。。。。。。。。”
&1dquo;吾明白,你终日挂心于那梦中之人,无心掌管天界。”天帝微微凝眉,眉间与时寻绿如出一辙的蓝火印若隐若现,目光如炬:&1dquo;但你终归有自己的责任。”
&1dquo;你承我血脉,必得承吾所托,可明白?”
时寻绿动作一顿,目光缓缓向上,最终定格在天帝那张严肃的脸上,微微攥紧了衣袖。
半晌,他才哑声道:&1dquo;可是母亲,我忘不了他。”
时寻绿垂头,指尖几乎要掐进肉里,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心头极度的痛楚:&1dquo;我忘不了他。”
&1dquo;我虽记不起他的名性,记不起他的容貌,甚至不知道他来自何处。”
&1dquo;但是我记得要爱他。”
时寻绿眸中忽然变得晦暗莫名,扯了扯嘴角,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地问天帝:&1dquo;母亲,您是天帝,能不能告诉我,他是谁?”
天帝闻言,眉眼逐渐染上淡淡的愠怒:&1dquo;冥顽不灵!”
&1dquo;你是天界太子,你肩上担的,手中托的,只能是众生大爱,而不是终日记挂着那曾经的红尘小爱!”
时寻绿闻言,迅抓到了天帝话里的重点,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1dquo;所以母亲,那个人是昨日真实存在过的,对不对?”
天帝猝不及防被时寻绿的话绕了进去,瞬间气结:&1dquo;。。。。。。。。”
时寻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嘴角微微勾起,又被他强行压下,脸上的晦暗一扫而光:&1dquo;多谢母亲提点。”
天帝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猛地甩袖而去,只怒而留下一句:&1dquo;话已至此,吾不欲多说,只一句:记住你该有的责任!”
但当她的脚步行至玉阶前时,却听时寻绿认真的话语在偌大的仙宫里响起,字字清晰坚定,如珠落玉盘,晨露滴翠:&1dquo;母亲,若无小爱,便无大爱。”
&1dquo;小爱与大爱并不冲突,我心里有苍生,我心里也只有他一人。”
天帝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去,时寻绿的半张脸隐在光里,几近透明,瞳仁落进了蜂蜜般的澄澈,纤长浓黑的眼睫掀落,露出他认真的像在许下什么诺言的神情:&1dquo;您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等到他的,等到他不生气了,愿意回来为止。”
原来他竟一直认为,是云亭生了气,才不愿意见他。
天帝闻声,心下轻叹一声:
果然这情之一字,让人糊涂又清醒。
但她面上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轻轻瞥了一眼时寻绿,身影很快消失在团团祥云中,语带警告:&1dquo;不准再想他了。”
&1dquo;过几日的结契礼,你作为太子,必须出席。”
&1dquo;有些事,你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