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纷纷回笼,时寻绿眨了眨眼,片刻后从梦中清醒过来,擦去眼角的泪水,余光瞥见身边等候许久的传音仙鹤,从它嘴上取下灵简,通读完毕后纵身一跃,往凤栖宫而去。
一路上纷纷有人朝他招手示意,但更多地人是将目光放在他的白上,神色各异,趁他不注意,聚在一起窃窃私语:&1dquo;太子殿下下凡历情劫归来,怎么头都白了?”
&1dquo;这你都不懂了吧,历情劫都这样。”
一位青衣仙君一展折扇,眉眼促狭,神神秘秘道:&1dquo;我们仙界最魁梧的南明仙君上次历劫归来,将自己关在凝辉仙宫中自闭了几百年。刚一出关,我便提着百花酿去看他,嚯,没想到这一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他故意留了一个悬念,引得周围的众仙各个面带焦急与疑惑,纷纷出声询问,生怕错过什么:&1dquo;怎么了?”
那位仙君神神秘秘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正主不在,这才压低了声音,悄声道:&1dquo;我听说,南明仙君回天界前,他的道侣替他挡了一道飞升天劫,整个人都被劈糊了,身死道消,魂魄再不能入轮回。”
&1dquo;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再也没有这个人的一丝行踪。”
&1dquo;南明仙君知晓后,大受打击,整个人瘦了一圈,远远看去像根竹竿似的,随便来阵风都能给他吹跑了。”
联想到南明仙君平日里肌肉鼓胀,威风凛凛的模样,兼闻此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众仙纷纷唏嘘,周围顿时哗然一片。
谈话尽数收入耳,时寻绿闻言,心中一跳:&1dquo;。。。。。。。。”
看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成仙了和没成仙,区别也不是很大。
时寻绿拧了拧眉,刻意压下心底淡淡的不安,懒得理他们,随意冲他们点了头算是回应,又继续往前走。
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抬头见月老抱着一大堆贺礼,吃力地往启明宫中走去,逶迤的红线顺着他的袖口,另一端早不知滚到那个角落里去了。
时寻绿见此,心上微动,贺礼便随着他的心意,幽幽地漂浮至空中,朝他飞来。
月老怀中一空,先是一愣,随后掀起眼皮,视线在触及到时寻绿的一刹那,脸上又浮现出那副哭笑不得的模样:&1dquo;太子殿下。”
时寻绿负手背在身后,嗯了一声,面上一片疑惑:&1dquo;月老这是要往哪里去?”
月老提醒时寻绿:&1dquo;长庚星几日前历劫归来,按照规定,当与启明星结成仙侣,以顺应天意,遥相呼应。”
&1dquo;这些都是众位仙家准备的贺礼,一并托付与本仙,送去两人的仙宫。”
时寻绿愣了一下:&1dquo;原来如此。”
说罢,时寻绿浑身摸索了一遍,却尴尬地现身无长物,只从袖口处翻找出一只褪了色卷了边的桃花耳坠,眼神微凝,送礼的手忽然滞在空中,欲送未送,犹豫不决:&1dquo;嗯。。。。。。。”
月老像是察觉到他的意图,比时寻绿更加手忙脚乱,疯狂摆了摆手:&1dquo;不必了太子殿下,您在结契典礼当日能出席,对启明和长庚来说,已是极大极重的礼了。”
话音刚落,时寻绿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迅将那个桃花耳坠收了起来,生怕多看一眼就会把它看没了,放至心口处,严肃地点头:&1dquo;此言极是。”
月老:&1dquo;。。。。。。。。。”
就知道是这样。
他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有些皮笑肉不笑,礼数却周到的让人挑不出错处:&1dquo;既然如此,可否把贺礼还给老夫了?”
月老看面相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广袖飘飘,气质卓然,除了眉间没有天帝一脉才有的蓝火印之外,与时寻绿一样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此刻却自称老夫,着实让人有些笑。
时寻绿成仙已经百年,凡人应有的反应也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逐渐消失,早已习惯他的自称,闻言也只是淡淡挑眉:&1dquo;若是我不还呢?”
月老无奈地看着他:&1dquo;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太子殿下。”
言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闪烁,故作语重心长道:&1dquo;不过,且听老夫一言。”
&1dquo;你说。”
&1dquo;不管您来问我多少次,我还是那句话:梦中之人,终是幻像,不必日日放在心上,耽误仙途。”
月老表情诚恳。
时寻绿懒得拆穿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1dquo;哦?若是如此,我的白又是为何而来?这个桃花耳坠又如何解释?”
时寻绿看上去往事不操心,其实心细的很,三言两语就将月老说的面色僵,片刻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心虚地垂头,搓着手正欲说些什么掩饰,在时寻绿淡淡的威压之下,却一句谎话也说不出来:&1dquo;。。。。。。。。”
时寻绿眼见也不能从月老嘴里撬出一个字来,耐心逐渐消失,兴致缺钱地挥手将一堆贺礼哗啦啦砸到月老身上,抬袖时恰到好处地隐去了嘴角的哂笑,随后毫不留恋地转甩离去:&1dquo;知道了。”
可怜月老一把老胳膊老腿,一时不查,便被碧灵芝祥瑞玉兽诸如此类的贺礼砸了个晕头转向,纤弱的身躯埋在贺礼堆里,半天抬不起头来,怒的直锤脚下的祥云:&1dquo;活该你。。。。。。。。”
话音刚落,他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刚出口的声音像个哑炮,剩下的字瞬间吞入口中,紧闭双唇,再听不见一点余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