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门便笑眯眯地看着他挂上披风,又看着他换了鞋,忽然说道:&1dquo;你一路辛苦了,想必渴了,我去给你倒杯茶。”
林琰便笑叹一声,说道:&1dquo;你怎么就闲不住?这些事,交给小丫头们做就是了。对了,怎不见平安人影?”
&1dquo;我想吃菱角了,家里水里长的虽有,可又没人捞,所以打她去街上买了。”
林琰忙笑道:&1dquo;我回来了,一会儿我去给你捞!”
柳青门轻轻啐他一口,微微红了脸,笑道:&1dquo;呸!可没见过你这样的,事事还都抢着做?你省省吧!在边地受的罪还不够多?”
林琰也不反驳,含着笑扶她在炕上坐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碰了一下青门的腹部,又有些不安地急忙缩回了手。
柳青门噗嗤一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笑道:&1dquo;你看,硬邦邦的,里面可有个小小的姓林的孩子呢!”
林琰嘿嘿的傻乐呵,不断地抚摸着青门微微隆起的肚子。
柳青门亦笑着,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忙抬起头来问道:&1dquo;崇谨,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林琰忙笑着蹲在她的面前,抚摸着她的脸颊,叹道:&1dquo;唉!你又胡思乱想了!生男孩生女孩都好,我难道挑剔这些么?”
他贴上她的脸颊,笑叹一声,说道:&1dquo;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我会非常疼爱他们的。”
柳青门轻笑起来,颔道:&1dquo;想起当年你照顾云真和四公子时候的模样了,想来你将来一定会是个好父亲的。哦,对了,云真来过了,我本想赶她走的,但是到底没忍心说那狠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林琰摇头道:&1dquo;她很想你。她是你的弟妹,来看你是应该的。”
柳青门拽了拽他,让他坐到自己身边,依偎在他的肩上,低低说道:&1dquo;你有空也往宫家走一趟吧?若我给你生给男孩,交给宫夫人来养,你说好么?不然跟着我,挂着乐籍,连科考都不能。”
林琰大为震惊,半晌方讷讷说道:&1dquo;你这是说的话,我准备过几日就接你回家去”
他还没说完,就被柳青门掩住了口:&1dquo;我不想这个,别再说了。”
她心里还有件事,却惦记着说不出口,便索性抱住了林琰不说话了。
入夜,林琰想陪着柳青门,说要在地上打地铺。柳青门笑道:&1dquo;何必为难自己?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去厢房吧,靠得近,要是有什么事,我喊你你也能听见。”
大约是白日多走了一阵子,柳青门很快就睡着了。
也不知做了什么梦,她忽然觉得浑身开始热,就像置身在一个巨大的火炉里,很快就要喘不上气了。
她从梦中赫然惊醒,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汗水打湿头黏答答地粘在脸上,窗外的秋蝉叫得百无聊赖。
怔怔坐了好一会儿,她才现,有一抹昏黄的光线落在被褥上,在那撒花帐上,似乎映着一个鬼魅般的影子。
柳青门哆嗦着,双手几乎抬不起了。
&1dquo;平c平安,是你么?”
然而那影子并没有回答。
她颤抖着伸过手去,咬了咬牙,一把扯落撒花帐。
就看见杨钦立在她的床前,面色青紫,神情狰狞,像个阎罗地府出来的恶鬼那般狠狠瞪着她。
柳青门大骇:&1dquo;是你!你果然没死!”
杨钦笑得森冷:&1dquo;是啊,我没死,但你,大概巴不得我死吧?”他逼近一步,猛地钳住柳青门的手腕,大喝道:&1dquo;是不是你巴着我死呢?啊!”
那冰凉的手指缠在她的手腕上,好像一条剧毒的蛇,将她勒得死死的,要把她手腕里流淌着的血液切断在他的手心底一般。
&1dquo;放开,放开我!”惊恐之下,柳青门放声高呼起来。
谁知杨钦竟似愈怒,手下更为用力,他扬眉冷笑:&1dquo;你这么大声,想把谁喊来?林三?”他另一只手扯下自己的衣领,就看见脖子上缠着层层叠叠的白布,白布上还在源源不断的浸出鲜血:&1dquo;看看林三做的好事。他可是差点就把我捅死了呢!”
柳青门被他捏得疼呼起来,腹部也开始隐隐的作痛起来。
她在剧痛中睁大眼睛,狠狠逼视着杨钦,咬牙道:&1dquo;你不要污蔑他!你这个无耻的——”
&1dquo;无耻?”杨钦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放声大笑起来,&1dquo;对,我要是不无耻,能知道你是怎么做了妓女?又怎么勾搭上了那么多的贵人?我要是不无耻,能知道,杀死洪善宝的,就是林老三么?”
最后一个控诉像条带着勾刺的鞭子,重重抽击在柳青门的心上,她的脸霎时就白了。
杨钦却不肯放过她,以最为恶毒的语气说道:&1dquo;你知道他为什么杀了洪善宝,又要置我于死地么?就是因为洪善宝和我一样,侮辱过你,还想要强暴你。只不过洪善宝比我蠢,所以早早的死了。我却不一样。”
他凑近柳青门,腐烂的血腥气喷在她的脸上:&1dquo;你说,如果我上奏万岁,奏禀万岁说林三草菅人命,还要害我这个相门之后,林老三还能不能好端端的活着?还能不能看见这个孩子的降生?”
杨钦的目光刀子一般割在柳青门的肚子上,若能化作实质,几乎要把腹中的孩子给活生生地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