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也沒什麼好猜的,肯定是啊!那謝師兄都回來多久了,也該結侶了。」
「可這宗主結道侶,是要兩人一起入宗門典籍的。往後若要分開,還得受雷劫呢。」
「去!就你小子烏鴉嘴。」有站得近,用手肘撞了下方才說話之人。
「你沒看聖尊走哪把人帶到哪,分明就是喜歡得不得了,怎麼可能分開。」
「不過謝師兄模樣是真好,哎哎哎,我想起來一事!」開口的約莫十五六歲,話還沒說,自己先撲哧笑了出來。
講話最看不得這樣,眾人連噓帶催,他才道:「上次我和三弟去玄映峰,正好看見聖尊和威嚴道長議事,謝師兄睡著了,就枕著聖尊的腿!」
「三弟是第一次見謝師兄,盯著看個沒完,眼就差珠子長人家身上了。結果被聖尊看到了,你猜怎麼著?」
眾人又是一副埋怨,但各個臉上的興致卻掩藏不住。
這人賣夠了關子,才道:「聖尊問,好看嗎?三弟點頭。然後聖尊就笑了下。」他挺直腰板,清了清嗓子:「閣下既然這麼喜歡,不如跟我回垂星閣,我掌燈,你再慢慢看。」
眾人頓時鬨笑起來。
三弟就是方才分開要受雷劫的,此刻成了調笑的對象,也鬧了個大紅臉,解釋道:「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謝師兄驚為天人,一時看呆了而已。」
「可是聖尊也很瀟灑啊。」有人出聲,「你們不覺得嗎?」
眾人七嘴八舌,最後話題又拐回了結侶大典上。
「我聽內門的師兄說,他們就是去採買的,信不信最遲一月內,肯定有消息!」
「真的假的?」
「哎,你們看,那是不是賀師兄!」忽然有個眼尖的叫了一嗓子,隨後眾人一齊轉過頭,果然見到疑似路過的賀長風。
賀長風性格爽利好說話,沒有半點架子,這些弟子也不怕他。
於是外圈有人朝著他喊道:「賀師兄,跟我們透個底唄?」
熟料,原本還好好走著的賀長風見他們發現自己,當場迅掐了個瞬移訣,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徒留一群人嚷嚷著。
在眾目睽睽下溜之大吉,賀長風幾乎是逃也似的回了垂星閣。
夏末里暑熱還沒散盡,黎止正由著謝時宴餵他吃燉好的冰糖雪梨,賀長風「咚」地從天而降,謝時宴餵了一半被驚到,汁水濺到手上,黎止也嗆得直咳。
他啞著嗓子說:「最好有凶獸跟在後面咬你。」
賀長風眨眨眼睛:「要是沒有呢?」
黎止沒好氣:「那我就放一隻。」
賀長風委屈地爬起來:「那些弟子要攔著我問結侶大典,我為了不被抓住才跑的。」
可惜黎止亳不領情:「躲幾個外門弟子都這副樣子,出去別說自己代表不知峰的水平。」
謝時宴自己用帕子簡單擦了下手,放下雪梨倒了杯茶遞給他。
「賀師兄也不是故意的,這些日子內門弟子出入宗門都不避人,他們有所懷疑也是正常的。」
黎止看他:「我從來沒打算遮掩。」
「我知道的。」謝時宴道心裡一暖,道,「不如把發請函的時間提前些?省得外界揣測。」
黎止略一思忖,道:「若是算著差不多,自然儘早。」
出雲宗歷任宗門只有一位曾經結過道侶,可供參考的不多,而且當時操持的人都已經不在了。
黎止這事是交給草木閣來辦的,兩人照著從前的制式,又參考了其他門派,最後才敲定了方案。
黃運已經連續多日忙得腳打後腦勺,見到黎止都恍惚了一下。
不過他效率很高,黎止已經自己算好了日子,直接挑了最近的一個。
出雲宗宗主結侶大典的請函再次傳遍了整個修真界,前些年被魔修攪和,已經許久年未有過這樣的盛景。
托黎止的福,幾位仙尊都被拉出來幹活,不是為當日需要的陣法提供靈力,就是清點每天抬到宗門的禮品。
三個月後。
出雲宗落了初冬的第一場雪,薄雪一夜間覆蓋了漫山邊野,蒼松翠柏上掛滿了潔白,像是籠了一層輕盈的紗織。
晨光熹微,朝陽剛在地平線上探出了個的邊沿,一聲長長的鐘鳴便響徹整個出雲宗。
無數盞正紅的燈籠亮了起來,從棲雲城開始,一直綿延到了不知峰頂,整個宗門都落在了燈光里。
黃運帶人推開門的時候,謝時宴已經坐在房間裡等待了。
他反手一揮,髮髻高束、懷中抱著籃子的女修們魚貫而入,將謝時宴圍在中央。
有女修專門端了溫水過來,謝時宴淨過面後,打頭的從身後人的籃子裡取了眉黛與胭脂,開始為他妝點。
謝時宴天生底子好,不需要裝飾就已經遠勝過旁人,女修也只是簡單修飾了顏色。
喜服是由兩人一同呈來的,樣式參考了宗門此前唯一的那一場結侶大典,樣式極為繁瑣。黎止親自弄來的鮫紗與金絲羽,共縫了三層。謝時宴主動伸開手配合,光著看著系好的各種絲帶就險些被繞暈。
黃運擠眉弄眼,小聲道:「怎麼樣,練了一個月呢。」
謝時宴忍不住失笑。
按照民間的習俗,兩人在正式的典禮前是不能見面的。謝時宴沒有母家,昭羽峰又早已經換了名字,因此一個月之前,他就搬進了清寂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