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不像别人那么单调的夸好看,逐一点评:“这支白玉簪成色极好,只是雕花太过精美显得有些刻意,反而破坏了玉石本身的美感,不过这对玛瑙耳坠很是别致漂亮,虽然价值不及白玉簪,却也能成大小姐的心头好。”
楚若琪连连点头,激动的说:“果然还是阿挽最懂我!这几个月你不在,我都没有逛街的兴致了。”
宋挽温笑着说:“大小姐若是需要人陪着逛街,可以约上我家夫人,我家夫人女红极好,帮大小姐挑选的衣服花样必然都是最好的。”
宋挽不着痕迹把话题往许莺莺身上带,楚若琪立刻对许莺莺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一定请夫人帮我好好挑两身衣服。”
许莺莺勉强扯出一抹笑,弱弱的说:“臣妇出身低微,没见过多少好料子,只怕选出来的东西不能让大小姐满意。”
楚若琪脱口而出:“有阿挽在,你怕什么。”
许莺莺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明明她是正正经经的廷尉夫人,在楚若琪眼里,却变成了宋挽的附属品。
宋挽喜欢吃醉仙楼的糕点,所以楚若琪让她吃糕点,宋挽有挑选衣服饰的眼光,所以楚若琪让她跟着一起去逛街。
也许就连这次狩猎,都是因为宋挽,顾岩廷才会带她一起出行。
许莺莺本能的握紧拳头,宋挽见她脸色不好,轻声开口,问:“马上就是太后大寿,大小姐赴宴的衣服可做好了?”
楚若琪说:“已经让人做了,只是这些人做的衣服翻来覆去就那几种花样,委实没什么意。”
宋挽问:“大小姐想要什么花样?”
楚若琪蹙眉,纠结的说:“我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花样,就是想要好看一点儿,但也不能太喜庆,跟年画娃娃似的。”
这话题许莺莺挺拿手的,思索了会儿说:“其实花样是一方面,用料和做工也很重要,最近不是流行双面绣吗,听说那种绣法两面图案不同,但都精巧玲珑。”
楚若琪对双面绣很感兴,看着许莺莺问:“现在会双面绣的绣娘不多,听说那种针法极为复杂,夫人可会?”
楚若琪的眼神带着些许崇拜,许莺莺心底的自卑散了些,点点头,谨慎的说:“臣妇学过一些,不过技艺还没有很精湛。”
“夫人定然是谦虚了,做衣服太累了,可否请夫人为我绣一柄团扇?”楚若琪说完,不等许莺莺拒绝,拔下头上的白玉簪插在许莺莺头上,笑道,“回去我就让人把材料和丝线送到府上,辛苦夫人了。”
楚若琪的谢礼都给了,许莺莺只能应下,心里却有些酸涩,宋挽方才说了这白玉簪不是很好,楚若琪分明是不大喜欢这玉簪才送她做顺水人情的。
许莺莺哪里知道,楚若琪能戴出来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宋挽方才所言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迎合楚若琪的偏好罢了,若是把这些东西放到饰铺,只怕没有一个人会说不好。
出城往西走了小半个时辰,郁郁葱葱的山林便映入眼帘。
马车停下,宋挽率先下车,帮忙撩开帘子,许莺莺和楚若琪一前一后下车,其他几位小姐也都在丫鬟的搀扶下下车。
这里离城中不远,虽然没打算在这儿过夜,随行的侍卫还是很快选了地方搭帐篷。
宋挽没有准备帐篷,楚若琪让侍卫帮他们也搭了两个,宋挽和夏桃把带来的东西搬下马车,夏桃丢给宋挽两个水囊,让宋挽去打水。
宋挽拿着水囊走进林子里,已经有侍卫在林子里辟出一条路,宋挽很容易找到一处水潭。
山里环境清幽,山泉清澈见底,一走到水潭边,沁人心脾的凉爽便扑面而来,宋挽眉头微松,卷起袖子打了满满两囊水,转身要回去,却撞进一双盛着缱绻温柔的眸。
楚逸辰就站在离她两三步远的地方,不知道站了多久,又看了她多久。
宋挽一怔,而后想起自己袖子还挽着,忙扯下袖子挡住手臂,耳垂悄悄爬上红晕。
今日狩猎为了方便行动,楚逸辰穿着一身墨色骑马装,箭袖箍着臂膀,长靴裹着腿,清雅的书卷气被包裹,化作丝丝锋锐的戾气,如同一把能劈开一切的绝世好剑。
只是他瘦了不少,尚未完全恢复,仍有一股若有似无的病弱之气。
宋挽抱着水囊行礼,柔声说:“奴婢拜见世子殿下。”
楚逸辰朝宋挽走了一步,看宋挽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溢出水来,低低地说:“我还以为,阿挽会躲着我。”
他的声音还有点哑,应该是还没有痊愈。
宋挽低着头说:“奴婢不敢。”
她其实是敢的,只是被顾岩廷阻止了。
刘氏的腰闪了一直没好,没再对宋挽动手,宋挽的脸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只是人很瘦,从衣领处露出来那小截脖颈纤细得像是春后枝桠冒出来的嫩芽,稍微大点的风都能把它吹折。
楚逸辰忍不住问:“怎么瘦了这么多?”
宋挽淡淡的说:“这几个月生的事很多,奴婢会瘦也是很正常的事。”
楚逸辰还没把罪过怪在顾岩廷身上,宋挽就先替他撇清了关系,维护之意不言而喻。
“这里只有你我,我已经如了阿挽的愿,阿挽还是不能对我说实话吗?”
楚逸辰的声音更哑,语气有点伤心,像是被宋挽的疏离防备刺痛,宋挽抓紧水囊,低着头说:“奴婢说的就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