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笑了笑,说:“姑娘一路走好。”
这话像是他在祝宋挽好运,又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嘱托,让宋挽好好活下去。
心脏紧了紧,宋挽强忍下翻涌的情绪,转身走出书店。
不可能的。
兄长是在被抓进大理寺之时仓促告诉她可以来这里的取一物傍身,连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都没说清楚,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来这里与这老者交代什么。
是她想多了。
宋挽叹了口气,正想去地下赌坊,余光瞥见夏桃躲在街角的馄饨摊子后面。
跟踪?
宋挽蹙眉,打消去赌坊的念头,带着夏桃在城中闲逛,假意寻找合适的贺礼,直到脚都走痛了,宋挽才和夏桃一前一后回到廷尉府。
明知夏桃一直跟着自己,宋挽还是先找到刘氏和许莺莺,一五一十汇报自己今天在城中的见闻。
刘氏听得不耐烦,见宋挽两手空空,直接打断,问:“所以你在外面逛了一圈,什么都没买?”
宋挽如实说:“倒也不是什么都没买,午时奴婢饿了,在街边吃了碗馄饨。”
“主子交代的事没办好,你还有脸吃东西?”刘氏拔高声音,活似宋挽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宋挽正要回答,映月来报:“舅夫人,卫阳侯府来人了!”
明明许莺莺这个当家主母就坐在旁边,映月却只叫了刘氏,分明已经看出许莺莺是被刘氏拿捏在手里,主不了事的。
一听卫阳侯府来了人,刘氏心底一阵窃喜,面上却紧绷着,端着架子对映月说:“请进来。”
还是上回来送请帖那个小厮,一进宁康苑,小厮仍是不看刘氏和许莺莺,只对宋挽说:“上次狩猎,顾夫人受了惊吓,我家大小姐心里过意不去,特命小的送来玉如意一柄,请姑娘转交给夫人。”
小厮手里捧着上好的檀香木盒子,不用打开看里面的玉如意成色如何,光看盒子也知道是价值不匪的好东西。
许莺莺的确是受了惊吓,但扫的却是大家的兴,侯府没有怪罪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送礼上门的道理,分明是楚逸辰听说宋挽在城中各大店铺寻觅珍宝,猜出她是在为太后的寿礼奔波,故意找了这么个由头把东西送来。
宋挽暗暗叹了口气,正要回绝,刘氏欢天喜地道:“大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我们莺莺这几日虽然还在做噩梦,但身子已经大好啦。”
刘氏说着话,冲到小厮面前抢过盒子抱在怀里,小厮眼底闪过鄙夷,并不久留,告辞离开。
宋挽看向刘氏,说:“此物太过贵重,舅夫人不能收。”
不仅不能收,许莺莺还应该备一份礼到侯府去向楚若琪告罪,如此才算礼数周到。
刘氏才不管那些,白了宋挽一眼,冷哼:“这是侯府大小姐送给莺莺的,轮得到你这个小贱人在这儿指手画脚?”
事关楚逸辰,宋挽没有退让,坚定地说:“大人不是会轻易收人礼物的,舅夫人就算现在收了,等大人回来知晓此事也是要退回去的。”
刘氏本也打算闹到顾岩廷面前,添油加醋狠狠惩治宋挽一番,当即大声道:“小贱人竟敢拿大人压我,今天我倒要看看,顾岩廷是护着他的结妻子还是护着你这个公然与人私相授受的贱货!”
私相授受?
刘氏一屎盆子扣下来,宋挽便明白她是故意用给太后准备寿礼的事为难自己,一旦楚逸辰得了信,送来东西替她解围,太后的寿礼有了,宋挽与卫阳侯府私相授受的把柄也有了。
空手套白狼,刘氏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亮的!
宋挽暗恼,压下怒火并不与刘氏起口舌之争。
酉时末,顾岩廷从巡夜司回来,宋挽被刘氏打去生火,刘氏把装着玉如意的盒子拿给顾岩廷看,拐弯抹角的说宋挽和楚逸辰纠缠不清,伤风败俗。
顾岩廷面沉如水,一言不,刘氏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那个贱婢现在就在后面,可要叫她过来问话?”
玉如意摆在这儿,“铁证”如山,刘氏一点也不害怕,反而很期待宋挽来这里和她对峙。
顾岩廷薄唇抿成锋刃,仍是没有说话,刘氏给夏桃递了个眼色,夏桃扭身把宋挽找来。
宋挽这些时日都在厨房生火,整个人都变得灰扑扑的,原本白嫩的脸和手都被熏得有点泛黄,和千金大小姐一点都不沾边,加上狩猎回来脸上的擦伤还没好,倒是被面色红润的许莺莺比了下去。
刘氏心底闪过得意,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再美的女子也经不起烟火的摧残,等宋挽的手磨出老茧,脸也被熏得蜡黄,对许莺莺也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了。
宋挽径直走到顾岩廷面前,福身行礼,柔柔道:“奴婢拜见大人。”
顾岩廷大掌抚过檀香木盒子,问:“这是卫阳侯府送来的?”
宋挽点头,说:“是。”
顾岩廷压着盒子,沉沉的威压无声的弥漫开来,刘氏只当他是对宋挽动了怒,煽风点火道:“又不是逢年过节,卫阳侯府送来这么贵重的东西,必然是有所企图的,也不知道咱们府上藏了什么宝贝,竟叫侯府的人惦记上了。”
宋挽不受刘氏干扰,冷静的说:“此物过于贵重,依奴婢愚见,当完璧归赵。”
刘氏已经打开盒子看过,里面的玉如意成色极好,做工精美,价值千金必然是有的,给太后做寿礼再好不过,听到宋挽说要送回去,刘氏冷哼道:“这可是侯府送的礼,是你这个小贱人说退回就退回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