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碗里的汤药增多,她不由想起大姑娘。
“方嬷嬷,你的侄子与九歌两情相悦,我自不会棒打鸳鸯。你要明白一件事,我能成全他们,也能毁了他们。还有你那躺在床上的儿子,需要不少名贵药材吧?”
“我岂会害自己的亲生母亲。不过希望她安分些,别来坏我的事。以后你在她身边服侍不会有任何不同,但她该闭嘴时必须闭嘴。懂吗?不然,我就让你们一家永远开不了口。”
大姑娘含笑,在她肩头轻轻拍两下。方嬷嬷却觉得犹如千斤重。
夫人过于天真,不是大姑娘的对手。
她在后宅讨生活大半辈子,不用知晓全部。仅一点点信息便能窥得大姑娘的一些手段。
拿取走库房钥匙来说。放吴老五进内院,真没有大姑娘的手笔吗?
夫人裁减工钱,底下人敢怒不敢言。
大姑娘接手后没有整改,可见对此情况很满意。
拿取走了钥匙,把怀疑周姨娘的种子打在老爷和夫人心里。
换掉主院所有下人……
方嬷嬷算不完那一局大姑娘收获多少好处。这样的人,岂是夫人能够抗衡。
她端着药走向主院,进屋笑着说:“夫人,喝药了。”
杨兰艺一脸嫌弃别开头:“太苦了。若非生病,谁想遭这份罪。”
方嬷嬷宽慰:“夫人身子已然见好。这是最后一副药。前面那么多苦都吃了,总不能栽在最后一步上吧?大姑娘答应明日送还库房钥匙。夫人喝了药,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才是。”
“你说得对。”长痛不如短痛,杨兰艺皱着眉将药一口饮尽。
方嬷嬷立时奉上蜜饯。
杨兰艺接过含在嘴里缓缓苦味:“若非那该死的吴老五,我何必遭这种罪。便宜他醉死在家中。按我说,应该乱棍打死丢去乱葬岗。省得闹心。”
方嬷嬷笑而不语。
夫人何时能明白,不一样的。再恨也不能让人死在家中。
杨兰艺念叨一会打个哈欠:“我乏了。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是。”方嬷嬷扶主母到床边,放下纱帐后步出房间关上门。
她转身看见今晚值守的丫鬟,对方恭敬站在一旁却好似虎视眈眈的野兽。
“守好夫人。”方嬷嬷沉声交代。
丫鬟行礼应声。
方嬷嬷前往落晚院,进去后发现厅中灯火通明。
上官海桐端坐主位,底下跪着休养后可以下床的宝莹。
心一紧,方嬷嬷先行礼。
上官海桐抬手:“幻霜,安排宝莹做洒扫的活计。看大夫的银钱免了,以后好好干活。下去吧。方嬷嬷,你深夜前来想必事情已经办成。”
幻霜过去扶起宝莹,带出去安置。
方嬷嬷提着心跪下:“是。”
上官海桐优雅整理手中绣帕:“做得好。你儿子所需药材只管到库房领取。”
“多谢姑娘。”方嬷嬷沉思片刻问,“姑娘明知宝莹是周姨娘的人,为何将人留下?”
唇角勾起,上官海桐冷眼俯视:“因为她活着比死了有用,在我院中比放到其余地方更令人心惊肉跳。你猜周姨娘会不会做些什么?我倒希望她狗急跳墙。”
方嬷嬷咽咽口水:“姨娘进府以来温顺可人,从未逾矩。姑娘缘何容不下她?”
上官海桐抬眸,眼神森冷:“方嬷嬷,我之所以对你有些耐心,是因为你在母亲身边服侍。这些年,背着母亲你没少为自家谋好处。我放过你,不代表容忍你指手画脚。”
大惊,方嬷嬷连忙磕头:“老奴胡言乱语,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