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礼舍不得女儿干这些粗活,但赵洛泱做起来也不含糊。
郑益师徒到了马场的时候,就看到赵洛泱挽着袖子,正弯腰帮大家将马粪送入筐里,那利落劲儿不输一个半大小子,空出手来,还知道指引旁边的人去做事。
郑益感叹,不知道赵家如何养的女儿,现在看来能文能武,而且无论做什么,笑容都挂在脸上,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敞亮。
这些人干的热火朝天,很快就清理出一块地方。
“郑先生,”马上管事走过来笑着道,“您找的这些人真行,舍得力气,来了也没问多少银钱,埋头就是干活。”
郑益道:“我是看这两日几个人做事踏实,昨天他家的女郎都帮了我的忙,要不然也不会那般顺利,这才帮忙求了个情。”
“是该这样,”管事道,“昨日我想给那女郎些银钱,女郎还不肯收呢。”
管事说完这话,目光又放在了赵洛泱身上:“今年,搬迁的百姓不容易,年纪这么小的女郎,就得在外奔波。”
郑益点点头,吩咐徒弟:“去将赵家女郎叫过来,让她净一下手,跟我去看看马。”
徒弟应声。
片刻之后,赵洛泱被喊了过来。
郑益道:“走吧,昨天给你的书可有功夫看?”
赵洛泱回道:“昨晚天黑了,接着灶火看了一会儿,早晨起来又看了一会儿,《疗马集》已经看了小半。”
郑益还没说话,旁边的徒弟已经道:“一晚上就看了一小半?上面的字你都识得?真的吗?”
赵洛泱道:“有几个字看着眼生,已经请教了我爹,其余的看起来都很通畅。”
徒弟听了不禁咋舌:“那你们家都是读书人,怎么会沦落至此。”
赵洛泱沉默了许久才道:“是被自家人坑了,否则也不会如此。不过也就仅此一次罢了,日后绝不会再如此。”
郑益暗地里点了点头,询问徒弟:“幼驹怎么样?”
徒弟立即道:“壮实,吃奶也有劲儿,夜里我给盖了干草,今天看起来又精神不少,师父,这可是好马。”
郑益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却又叹了口气。
赵洛泱道:“先生怎么了?”
郑益道:“这是外番的马配的驹子,外番养的马越来越好,咱们这里却是愈不行了,别说有多少骑兵,没有马的骑兵管什么用?”
郑益摇了摇头,半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不用管这些,我也只是说说罢了,这些大事,哪里是我们这种人能管得的。”
赵洛泱听着郑益的话,半晌轻轻地道:“或许有一日,我们牧场上也能养出许多强壮的战马。”
郑益又是一笑:“希望吧!”
他见过的已经太多了,不知道自己一身本事还能不能用得上,更不知晓自己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当年一身意气,现在也不过是磋磨时间罢了。所以他才不会给那些来路不明的商贾家的牲口看症,他听说那些人私底下买卖马匹,对这些人深恶痛绝。
郑益去看小马驹,亲手摸了摸,量了一下马驹的体长,眼睛中满是爱惜的神情。
赵洛泱跟着郑益查看了马场中的马匹,感觉时间也要差不多了,这才找了个借口走开。
“时玖,”赵洛泱道,“你瞧见没有,郑先生也觉得这马好。”
“好是好,”时玖道,“只可惜不能去应该去的地方。这样的马不能去战场,只能成为达官显贵的炫耀之物,养来也是无用。”
赵洛泱觉得时玖每次提及与朝廷有关的事,说的话总是十分透彻。
赵洛泱道:“有孙集这样的人在,怎么可能将战马养起来。”
如果孙集被拿下,那以后马场的情形会不会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