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长得又好看,头脑又好。”
他说:“不好意思,我头脑不算好。”
“嗐,”我给恶心得连连摇头,“你还不如说你长得不行呢,说服力还强点——你今天的那套推理方法都给我听惊了。”
提起这事他又忍不住想笑:“你能听懂也不赖啊,还有嚼碎了喂给她都咽不下去的呢。”
我不想背后说思思坏话,就打马虎眼道:“她是一时有点钻牛角尖了吧,常有的事。”
“而且你用得也挺熟练,后来基本上是在用作者视角推测其他玩家的剧本文字。”他说,“这两天梦想的公众号也有点起色了,你吸收东西一直都这么快的吗?”
还有什么比在午夜的漆黑小路上被一位帅气的先生夸奖更让人心花怒放呢。
我笑眯眯低头谦虚道:“哎呀,也没有啦。珠玉在前,我也就是模仿模仿。”
他说:“不,你挺厉害的,其实我从作者角度思考问题,是因为《醉暖》本来就是我写的。”
我:???
*
“我草,我能骂你吗?”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你他娘的也太狗了吧!”
陈先生憋笑憋得浑身抖。
但我实在没心情跟他笑:“你写的本子你凭什么玩!你这不是降维打击吗!你这不是看猴戏欺负人吗!”
他气都快喘不匀了,强压着笑说:“又没人问过我。”
我崩溃咆哮:“你自己就不会觉得无聊吗?明明剧情你都知道啊!”
他说:“我求之不得。我本来就不想玩,与其让我玩个本子浪费精力又浪费时间,当然还是随便水一水更轻松——而且我装得够像了吧,够对得起你们的游戏体验了。说实话,装傻充楞也挺辛苦的。”
我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开始回忆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从一开始陈先生就知道这个剧本会玩到“十一点多”,说明他对这个本子的体量足够了解。
比如私聊时悠哉游哉地跟我说那些废话,是因为他本就对每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如指掌。
比如当店家小哥说开始“第二幕”时,只有他一个人不紧张,因为他明知第二幕很短很短。
而且选角时他很可能是刻意避开凶手本,让阿奇这个手来玩剑客,加快游戏进程。
他笃定花魁和剑客在房里行苟且事,也不是单纯因为那撮狐狸毛,而是这就是他自个儿写的恶俗剧情。
按他那个不耐烦的架势,如果今晚没有和阿奇起冲突,他很可能打算在所有人报完时间线后,就三下五除二地把阿奇这个凶手揪出来了事。反倒因为他非要争一时之气、嘴皮子不饶人,一下子把气氛搞僵了,导致他后期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好在本人还算争气,仍然在十二点前给他结束了战斗,不然他这会儿可能还得陪在店里。
我揉着太阳穴抱怨:“你还不如不告诉我。我这一晚上是玩了个寂寞吗?”
“话不能这么说,逻辑思维能力有进步,在日常生活中也会受益匪浅。”他说得道貌岸然,“这种技能等你换工作和老板谈工资时也用得着,我的工资就是这么谈上去的。”
我撇撇嘴道:“我工作做得好好的,干嘛换工作。”
他嗤笑一声,说了句我挺耳熟的话:“你这话说得一听就是刚工作的人。你以为一份工作能做到老吗?何况还是教培行业。”
我嘀嘀咕咕:“教培行业怎么了?你不也是教育机构的。”
他纠正道:“我可不是专做教培的,我是自媒体运营,跳槽到其他行业也好跳。你就不一样了,你的主要职业是个化学老师,那我问你——你工作这一年,涨工资了吗?”
“当然涨了啊,”我说,“每次月考、期中期末考都是我涨工资的机会,我的学生平均分总是能在化学组数一数二,我教师岗的工资都涨了三回了。”
他看起来毫不意外:“既然你这么优秀,那如果学生家长找你上课,付的钱会比付给其他老师的钱更多吗?”
我说:“怎么可能。要是不同水平的老师收费不同,不就意味着老师也分三六九等了吗?那便宜的老师就永远接不到学生了。所以只要在我们机构报了课,花费都是一样的,不会因为老师不同而有什么不同。”
“问题就在这里,”他说,“如果高工资的你,和低工资的老师,能给你们机构创造的价值是一样的,那你们公司为什么要用你,而不用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呢?”
我差点被他唬住,顿了顿才反应过来:“那当然还是老教师教得好啊。”
他上下扫了我一眼:“老教师?你做什么梦呢?你才教一年,学生平均分就数一数二了,说明刚毕业的大学生就够用了。至于所谓‘老教师’,只需要留那么一两个当吉祥物,给那些大学毕业生造成一种‘这活儿可以做一辈子’的错觉就好了。”
见我愣住,他继续道:“现在你做了一年教培老师,工资就涨了不少了,等你教到三年、四年,你的工资可能会翻倍,雇一个你花的钱,可能能雇两个优秀的毕业生,你以为你还能待得下去?”
我特么慌了呀:“那我工作做得好好的,他们总不能硬赶我走吧?”
我隐约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针对智障的宠溺:“你领导要是连逼走一个你的本事都没有,那他可以辞职别干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就教培行业这一天连上十小时课的这个工作强度,你过了25岁之后,身体根本不可能吃得消。所以涵涵把你挖进营销部,也算给你开了条道——如果你觉得公众号运营你做得不错,那就努力做好它;如果你觉得自己有写好小说的本事,也尽全力耕不辍。一门心思做教培是没有出路的,教培员工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