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要问我是不是打算‘上书乞骸骨’,那确切来说倒也不是。”
涵涵看着自己的电脑屏幕,屏上的蓝光映得他脸色有些骇人:“离职是会离职,但赔偿金我也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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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社畜的追求其实很简单——有个工作,工作能赚到钱,走时能依法拿到赔偿。
在涵涵的讲述中,我大概地明白了他们这一年来的工作情况。
话说二人从上一家机构辞职之后,陈先生到他山石面试,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他山石的校长一顿洗脑,硬是把自己的工资谈上了两万。
正如涵涵所说,他山石的校长也是个酒囊饭袋,估计听得热血沸腾脑子一热,就同意下来。
之后这位校长冷静下来,意识到一个公众号运营哪怕再有能力,也不值这个价。再加上陈先生也不是个会哄领导高兴的人,和这边的同事相处也不怎么样,所以很快就进入了被打压的待遇中。
然后他越是被打压,心情就越不好,对人的态度就越不讲情分,如此形成了恶性循环。
至于涵涵这边,本来在上一任校长手底下干得还算得心应手,但是大佬飞来了以后动了继续减编的心思,先就想拿营销部开刀。
这时候涵涵站在了校长的对立面上,于是也进入了被针对的行列中。
至于他们被这么无情打压,而不是被直接开除,是因为一个叫作“n+1”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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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n+1”,是指在用人单位解除劳动关系时,按《劳动合同法》规定,给予劳动者补偿的一种方式。
“n”是劳动者在用人单位的工作年限,每满一年,补偿1个月的工资。不满半年的,算半个月,半年以上的,算1个月。
而“+1”是指无过失性辞退中规定的1个月工资。
按涵涵的说法,如果他和陈陈是犯错被开除,应该进行的是“辞退手续”;如果是在他们无过失的情况下,公司单方面希望与他们“解除劳动合同”,那就应当予以一定补偿;如果他们是个人原因自愿辞职,那就应当办理“辞职手续”,公司无需给出任何补偿。
现在公司就是希望他们走最后一条路。
一般人是没精力与这么大一家公司死耗的,但是这两头倔驴毕竟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涵涵说:“我本来的计划是在梦想待两年,等我3o岁就回家乡找出路去,不在n市混了。陈陈就更不用说了,他对工资很满意,肯定还想多干一段时间。说实在的,我们要是真想这个时候辞职那倒也不说什么,签了辞职就走人了——像陈陈从上家公司辞职就辞得挺利索,我都惊了——但如果是被逼走,该拿的赔偿拿不到,那对两个大男人来说可就太憋屈了。”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就死扛吗?”
涵涵说:“向陈陈学习,办大活动啊——他不是把‘高二选科讲座’占了吗?我们就试一下‘中考特长生讲座’,这属于学校里老师不讲,但对学生来说又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你现在可以查一下相关政策,把文章写起来了。”
“哦哦,好的。”我说着听话地打开搜索网页,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
但我查了没多久,还没理出个清晰的头绪呢,就收到了陈先生的消息:你昨晚干嘛去了?
第54章团建
我也不知道为啥心里一慌,有种干坏事被我妈逮住的感觉。
我回说:出去玩了。
他问:去哪了?
我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直接回家?
他回:思思了票圈。
我打开票圈看了一眼,思思明明什么也没,难不成是把我屏蔽了?
我说:她的票圈不都是带图的吗?那你怎么还不知道我去哪了?
他说:那你来楼梯道吧,当面说。
“我们去吃日料了。”我说。
他这次没抽烟,看来是真的有努力在戒:“要真是吃日料你早就说了,还需要我把你揪到这儿来?”
我越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你怎么这么了解我?你是陈先生吗?你别是我妈吧?”
他不理会我的贫嘴,自顾自猜测:“你跟思思去酒吧了?”
我满脑子迷惑——思思到底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难道没拍到碧莲吗?而且那地方也不像酒吧啊?
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是拍到我们喝酒的酒杯了。
我只好老实道:“中间吧……就是在日料店,然后,喝了点酒。”
果然陈先生立刻就挥起来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见过她几次?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你跟她有什么好喝的?”
“我……”我一口气儿有点提不上来。
我说:“我真的成年了。”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权力管教我,但反正他那个气势是到位了。
那我就只能跟他解释:“我不是稀里糊涂地就跟不熟的人喝酒,我很清楚自己属于善饮体质,不会轻易喝醉。而且我也给核物理了我的定位,跟她说好了如果我零点没跟她报平安,就可以报警。”
“报警”这个词儿显然震住了他,同时他就更加不能理解了:“那你就非得跟她喝这顿酒吗?”
这个事儿解释起来很麻烦,如果真要回答这个问题,我可能得把“表里世界”那套理论跟他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