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的车程并不远,从高楼林立的钢铁森林出发,途径密林环绕,麦穗翠绿的郊区,而后驶入高速公路。
一路走来,乔诺的心?情随着周遭的环境起起伏伏,五年的经历走马灯似的回顾了一遍,总是难受落寞,大过风光热闹。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无忧无虑的童年,绿意盎然的茶园,小院的秋千,山林的野果,野河里的鱼虾,欢声笑语的小伙伴,每一帧都美好的宛如?画卷。
那时候,爸妈忙着茶园的事?,家里除了做饭的阿姨就是他和乔一。
乔一从小就优秀,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而他更?像个皮猴,只?知道玩,饿了回家吃饭,困了直接睡草地上,每次都要乔一拎着棍子来找。
那时候的日子惬意又自由。
可是那样的美好,在他开始有梦想时,戛然而止了。
当初离开家时有多信誓旦旦,而今归来就有多局促无措。
他渐渐明白爸爸为什么那么反对?他出外闯荡,因?为茶园自带的与世隔绝的安逸与温馨,是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具备的。
他的单纯善良到了外面就是无知和蠢钝,任何人想要欺骗或者利用,都易如?反掌,楚薇柔是,顾琛也可能是。
虽然他距离真?相还有点距离,但已经能窥见端倪了。
越清醒,他对?父亲的愧意就越浓郁。
小团子在他怀里酣然入睡,他靠着车窗,眼神茫然的看向四周掠过的风景,就快到家了。
同一时间?,乔母一大早就张罗起来。
天刚露出鱼肚白,祁雅就跟着阿姨忙前忙后,又是去菜场买菜,又是去后院摘新鲜瓜果,还不忘给最爱的小孙子准备小蛋糕,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忙碌又充实。
乔远山则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在院外晃悠,拨弄下草叶,捯饬下根雕,一会儿又回屋煮茶,看着袅袅雾气发呆,眉头皱得死紧。
但更?多的是遥望着远处绿油油的茶山,满目忧思。
上次同行闹事?就给了他一个警示,茶园如?果后继无人的话,怕是要面临分拆承包,如?此既能保证茶叶品质,又能继续运作,不至于把祖业给荒废。
女儿这些?年为茶园操碎了心?,又要兼顾自己?的事?业,又要照管自己?的家,实在分身乏术,他不想再?让她?这么辛苦。
他倒是没有祖业传男不传女的思想,只?是深知女儿的志向不在这里,他不能因?为自己?没能力守护祖业,就让女儿接管。
既然他们两个都没有这份心?,那不如?把祖业交给专业人员打理,只?要能保存现有的规模和品质,谁管不是管呢。
想到此,他无奈的唏嘘出声,尽力了,便也无憾了。
“老头子,快来搭把手。”
祁雅吃力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乔远山回头,就见阿姨和她?一人拎着网兜的一头,踉跄着朝后院的池塘走,兜里的大鲤鱼足有三?米长,活蹦乱跳的。
乔远山满眼吃惊的上去帮忙。
“你怎么买了这么大条鱼,吃的完吗?”
“这是小虎送来的,听说阿诺要来,一早就去自家鱼塘捞了最大的鱼送来。”
小虎是乔诺儿时最好的玩伴,总把好吃好玩的给他,屁颠屁颠的跟着乔诺后面玩,可谓形影不离。
乔远山眼底闪过一丝恍惚,那些?他深藏在心?底的记忆一下子涌上脑海,冲得鼻子发酸。
鱼儿放到后院的水池里,衬得一池子的锦鲤都变成小不点。
祁雅拉着老头子继续往门外走,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说:“老李家摘了桃子,六婶家送了糯米丸子,七爷拎着一篮子刚出窝的鸡蛋,全都朝咱们家来,就为了看阿诺一眼,你赶紧去接他们去,中午咱们热热闹闹的吃顿饭,给姐弟俩,姑爷外孙接风洗尘。”
“这,他们怎么都知道了?”乔远山面露愧色。
两个孩子小时候相当于吃百家饭长大,姐弟俩又是小辈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从小受尽了大家的宠爱,哪家有好吃的都会想到他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