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声,春雪手里的梳子都险些掉了,不知所措地看着顾梧,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倒是林奴儿接过梳子,对顾梧招手道:“过来。”
顾梧就像一只听到了召唤的小狗,噌地跑过来,低着头送到她跟前,道:“王妃,我要你给我梳。”
林奴儿伸手,春雪愣了一下,才迟疑着把玉梳交到她手中,道:“王妃,还是奴婢来吧?”
林奴儿看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以后王爷的头发都由我来梳。”
春雪这下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干巴巴地站在一边,看林奴儿熟练地替顾梧梳发挽髻,她忍不住撇了撇嘴,眼中流露出几分未掩藏好的不屑和轻视,夏桃正好看见了,下意识皱起眉来,低声道:“春雪,你去泡茶来吧。”
春雪不乐意了,吊起眉不满地道:“那不是冬月的事儿,怎么要我去做?”
夏桃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直白地推脱,连忙看了林奴儿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低声道:“冬月在忙,照你这般说,秋莺是伺候王爷更衣的,她如今告了假,王爷就不用换衣裳了?”
春雪心里不情愿,眼风瞟到旁边的小梨,抬了抬下巴:“喏,她不是闲着么?”
夏桃心里起了火,恨不能给她一巴掌,小梨听见了这话,立即对她道:“姐姐,我去沏茶来吧。”
夏桃沉着脸点点头,又看了春雪一眼,低声冷冷地道:“你还不如一个刚入宫的人,越活越回去了。”
春雪登时气急,想出声反驳,夏桃已经转开了不再看她,倒叫她噎个半死。
林奴儿自然是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但是她什么也没说,轻轻拍了拍顾梧的头,道:“梳好了。”
顾梧歪着头看铜镜,十分满意,又道:“我来给你梳。”
林奴儿看了看天色,道:“来不及了,等先给太后娘娘请了安吧。”
顾梧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很听话地答应了,收拾妥当之后,林奴儿端详了他一番,一身霁青色的锦袍,衬得人很精神,英气勃勃,十分俊朗。
她想起什么,取来一块玉佩给顾梧系在腰间上,麒麟踏祥云的样式,上面缀着深蓝色的络子,衬着霁青色的衣袍,十分相称。
冬月瞧见了,有些好奇地道:“这块玉佩奴婢从没见过,真好看。”
夏桃听了,转头看向那玉佩,只觉得有些眼熟,便没多想,替顾梧理好衣摆,林奴儿拉起他,两人一道出了殿门,往慈宁宫的方向去了。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外头已有宫人们打着灯笼来往,行色匆匆,等他们到慈宁宫的大门口时,值守的太监连忙入内去通报,不多时回转,笑着道:“太后娘娘才起,烦请王爷和王妃稍待片刻。”
林奴儿倒是没二话,与顾梧两人依旧在门廊下等候,清早的温度有些低,廊下的草叶上结了些霜花,顾梧蹲在旁边看了许久,摘了一朵小小的花,送到林奴儿面前来,笑道:“王妃,你看!”
那是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花,粉粉的颜色,给这萧瑟的深秋添了一抹细小的温柔,林奴儿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顾梧见她笑,也很高兴地道:“送给你。”
林奴儿怔了一下,郑重地道了谢,这才接过那一朵花,别在襟口的扣结处,顾梧夸道:“好看。”
两人又笑起来,就连旁边的冬月和夏桃也忍不住跟着微笑,就在这时,斜刺里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我说大老远就看见有人蹲在这守门,原来是老五。”
这话说得实在叫人讨厌,林奴儿面上的微笑一下子就消失了,转头望去,果然是寿王顾晁,他身边还跟着寿王妃,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林奴儿微微眯了眯眼,忽然笑了起来,不甘示弱地回敬道:“听说太后娘娘才起,看来寿王殿下也要在这里守门了。”
顾晁的表情微僵,果不其然,有宫人来回,说太后那边还没好,于是他们只得一并在门廊下候着,大眼瞪小眼,恰在这时,林奴儿听见了一阵鸟儿的滴呖啾鸣,清脆好听,顾梧疑惑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道:“王妃,有鸟儿叫。”
闻言,顾晁的面上露出几分轻慢的笑,道:“你是说这个么?”
他一伸手,立即有随行的婢女上前,将一个精巧的鸟笼子放在他的手上,笼子里有一对雪白的鸟儿,红艳艳的小爪子,鸟喙尖尖,最妙的是它们脑袋上有一小撮羽毛,也是赤红色的,好似丹顶鹤,十分好看,便是林奴儿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顾晁带着些许得意地道:“这是我前阵儿得的,叫做万寿鸟,昨日和老祖宗说起时,她老人家想见见,所以今天特意送来宫里。”
他说着,还举着那鸟笼子送到顾梧面前,炫耀似地道:“老五,你看看,比你那对儿金雀鸟如何?”
这举动实在是太贱了,顾梧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他瞥了那笼子里的鸟儿一眼,竟然十分罕见的没有说话,全然无动于衷,与昨日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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