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辇里昏暗,闻溪虽困,却不敢睡。她轻轻掀了窗帘,借着洒进来的月光,垂眸望着殷煜珩的睡颜。
若是不在战场,敛了战神杀气,殷煜珩也是个风神秀策、容止可观的俊秀儿郎。
上辈子就是这个夜晚,闻溪爱上了他,可后来,却因爱生恨,恨自己痴心错付,也恨他愚忠太子,恨他心有所属,到底是将一往情深的自己,轻而易举地就献了出去。
想到这里,闻溪将目光移到了殷煜珩身旁的那把宝刀之上。她将手缓缓伸向刀柄,就在将要握住之时,尖锐的马叫嘶鸣声惊醒了殷煜珩。
他一挺身翻起,扒住车窗向外望去。一片带火飞箭向齐军营地射来,将天空照得通明。
“有突袭!”
嘈杂的兵戈声四起。
沐闻溪顺势拿起刀,像是早有准备,递到了殷煜珩面前。
“奴婢腿麻了,将军快走!别管奴婢!”
“躲好!”殷煜珩拔刀杀了出去,翻身上马,带着将士防御。
飞箭像雨点般扎中马车,车顶开始燃烧。
闻溪的腿脚不灵便,只能爬出来钻进马车底部躲匿,可远处一阵马蹄作响,蒙面杀手奔袭而来,惊得拉车的马挣脱了锁套,逃走时带翻了车辇。
混乱之中,闻溪彻底暴露于刀剑之下,一蒙面人毫不留情地向她头顶挥刀劈下。
唰——
束着髻的布条连带着一缕青丝被斩落,她惊恐甩起长,像是知道刺客的动作,左躲右闪,险象环生。
殷煜珩折返,那些杀手立刻调转矛头,对其合围,招招阴狠致命。
闻溪得了片刻喘息,拼尽全力爬起身,从车辇上拔了一根带火的箭,瞄准杀手的马屁股就扎了过去。
马匹受惊闪躲,为殷煜珩打开一个缺口,得以纵马逃出包围圈,刚好沈灼带着精骑营赶到。
丢掉了最好的刺杀时机,一蒙面杀手怒转马头,“抓住那个女的!”
闻溪转身要逃,双脚如何比得过四蹄,终是跑不脱,被掳上马背。
殷煜珩挥刀斩下一杀手头颅,再回眼去寻闻溪,现人被掠走。他急急张弓搭箭,咻的一声,一支箭射穿了掳走闻溪的杀手喉咙,箭尖的血溅了她一脸。
身下马还在跑,那人凉了,便带着闻溪一起,重重摔落马下。眼前一黑,闻溪疼晕了过去。
殷煜珩纵马追了过来,腾身下马,冲过去将人抱起。
军医查看过闻溪伤势后回禀,“将军,她肋骨摔断了!”
“治!用最好的药!治不好提头来见!”殷煜珩眼底泛起嗜血的狠戾,转身出去便将那些杀手的尸身大卸八块,扔到路边喂了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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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溪再苏醒过来,现已经躺在马车改的轿辇之中,她忍着腹侧的剧痛,手掌却摸到身下铺了厚厚的软垫。殷煜珩命三十二名精壮兵卒轮番抬着轿辇,倒是比马车还要稳些。
她双眼盯着轿顶,徐徐倒抽冷气,断骨之伤几乎让她连呼吸都痛苦不堪,闻溪也不知,这一世搏命的苦肉计,是否能让殷煜珩对自己多几分怜惜。
前世遭遇杀手伏击之时,殷煜珩为护住沐闻溪负了伤,闻溪就此深陷,当牛做马的伺候了一路。想来如今自己舍命救下了殷煜珩,一切因果或许可以乾坤倒转。
这副身子,如今是沐闻溪唯一的本钱,美色也好,肋骨也罢,只要能助她达成所愿,她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越痛,大仇得报之时,闻溪才不会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