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四海一笑,声音漫漫:“叶夫人说笑了,一个侧夫人,自称什么臣妇?贵妃娘娘规矩向来好极,怎的忘了教导娘家妹妹?”
叶夫人脸上一僵,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却已经红了:“是,是妾身忘了规矩,还请大公主恕罪。”
“叶夫人不必如此,大家同为女子,这一套对本宫没用。”
生在皇宫,龙四海见多了这种阴柔娇媚却煞有心机的妇人,对此颇有些不耐烦,招了招手,单刀直入:
“后宫近来屡有不符规制的器物出现,本宫奉了皇后娘娘的命彻查此事。有人举报说东西是从赵府,叶夫人你手上流进宫中的,可有此事?”
叶夫人听了,连连摆手:“不可能,定是出了什么差错,臣妇,妾,妾身一个小小的侧室,怎会,怎会……”
说着,她脸色变作煞白,一下子明白了大公主今日是冲着她那贵妃姐姐来的。
龙四海笑笑:“到底有没有,一看便知。叶夫人将库房钥匙和账簿呈上来吧。”
见龙四海有备而来,她又道:“这,这府中中馈一直是夫人执掌,妾,妾一无所知……”
望着那楚楚可怜的妇人,龙四海挑了挑眉。
这女人还想将罪名扣到一无所知的冯氏头上。
她不由冷笑:“本宫听闻这赵府当家可不是什么冯氏,而是你叶夫人呀。”
说着,她挥挥手,吩咐内侍:“既然叶夫人不想动手,那就给本宫搜。”
一声令下,内侍鱼贯而入。
眼看着内侍涌入赵府,叶夫人心急如焚,却别无他法。望着门外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眼珠子一转,忽的一下跪在地上,抱住了龙四海的腿,哭嚎道:
“妾身,妾身冤枉啊,大公主,大公主和皇后娘娘凭着这子虚乌有的罪名就来赵府抄家,这,这要妾身如何活?”
一哭二闹三上吊,叶夫人玩儿得炉火纯青。她声音颇大,来来往往的人纷纷驻足观望,龙四海拧了拧眉。
她在此胡说八道哭喊一通,若是传出流言蜚语,污了皇后的名声可就得不偿失了……
叶夫人抱着他的腿,却只是干嚎,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儿泪水也无。她这是在作戏,心想着若是能以此逼退龙四海一时半刻,便能找机会把账本清理干净。
龙四海对她心里这点儿算计心知肚明,可是一时也没了法子。她正盘算着要不要暗地里弄晕这妇人,忽而听见一阵微弱风动,下一刻,刺耳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低头,只见女人脸上赤红,大张着嘴却一点儿声也不出来。恰好此时,一颗小石子滚落到了她脚边,虽不起眼,却让龙四海眨了眨眼。
她只迟疑了瞬间,便按住叶夫人身上穴位,半扶半推地与她一道进了赵府。轻轻一甩,叶夫人便倒在了地上,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龙四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淡淡解释道:“叶夫人莫担心,你只怕是被人点了哑穴,过不了多久便能恢复。”
“不过嘛,”她在她面前蹲下身子,侧头看着她,“这不会说话的人,平日里还是把嘴闭上的好。你宫里的贵妃姐姐都不敢这样闹腾污皇后娘娘的圣名,叶夫人倒是胆子不小。”
说着,她脸色已是冰冷。
“作为侧室,撺掇夫君毒害正室夫人;作为妹妹,和姐姐狼狈为奸,妄想以下作手法更变嫡庶尊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正说着,赵景沓听见了声响来到前院,远远便瞧见他母亲被龙四海摔在地上,满身狼狈。
“你她娘做什么,快放下我娘亲!”
愤怒蒙蔽了他的双眼,他三两步朝着龙四海奔来,一把将她推开——
龙四海往后一个侧身,轻巧躲过,脸色冷淡:“本宫奉命办事,你母亲多有阻拦,怨不得旁人。”
“我呸,你就是个恶毒妇人,闯进别人家门打人,放眼天下,都没有这个道理!”
赵景沓见他娘亲受辱,脾气一上来,全然不顾什么君臣之礼,冲着龙四海举起了拳头——
龙四海眯了眯眼:“赵景沓,你敢对本宫动手?”
“老子打的就是你!”仇旧怨,赵景沓怒气冲冲,口不择言,“毒妇,难怪连你那下贱的侍卫驸马都受不了你,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说着,他朝龙四海冲来,却连龙四海的衣角都不曾摸到,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高声叫唤。
龙四海见状,微微拢眉。
她还什么都没干……虽然她正打算好好教训教训这人。
赵景沓躺倒在地,只觉膝盖一阵剧痛,霎时间起了一身冷汗,然而却还没结束——
只听“嗖嗖”声响,十数枚铜钱破空而来,击打在他身上,穿透他的锦衣,刺破他的皮肉。涓涓鲜血顺着伤口流出,浸湿了他昂贵的袍子。
最令他惊恐的,是有两枚铜钱,从他大腿根堪堪擦过,只差分毫,他便……
他目光惊恐地看向距不远处的龙四海,像是看见了什么妖魔鬼怪。
龙四海挑眉笑笑:“你别怕,刚才那不是我。”
说着,走到了他的身边。
赵景沓满脸惊悚,只见一身锦服的女子平静地走上前来,朝他当胸一拳——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肋骨应声断裂。他只来得及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呜咽,便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