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让龙四海很是难过。
她没想如此直接地捅破这件事,但是景随风对她的心思越明显了,明显到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她叹了一口气,上前想要拉他的手,却被景随风一把挥开,只撂下一句“你让我好好想想”,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秋阳明媚地悬挂在空中,龙四海站在阳光下,却觉得冷得紧。
之后一连几日,两人的气氛都古怪得很。景随风遇上她,虽还是如往常一样地打招呼,两人之间却亲密不再,似乎只是君臣关系,他一言一行再不肯表现出丝毫的亲近之意。
龙四海知道,景随风在生她的气,可是她却别无他法。
她活了小三十年,第一次觉得爱这玩意儿实在让人糟心,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无法回应。恰逢此时遇上沐休,她再也受不了这尴尬气氛,逃也似的回到了通京。
刚到公主府门口,又遇上了前来拜访的公孙澜。
“公孙大人?”
她眨了眨眼,不知这人为何会出现在她府前。
“参见殿下。”公孙澜附身一礼,抬起头来眼睛却落在了她仍旧绑着纱布的手上,解释道,“臣听闻殿下意外受伤,特来看望,原以为碰了个空,没想到却刚巧遇上您回来,真是太好了。”
通京渐渐入冬,门口茂密了一整年的梧桐褪去了翠绿的叶子,剩下干枯的枝丫,寒风吹过,颇有些萧索。
公孙澜脸上带着隐隐笑意,声音却比春风还暖。
龙四海望着这芝兰玉树的公孙大人,忽一下觉得阴霾了半个月的心情都变好了。
“劳公孙大人挂念,大人请进。”
公孙澜随她进了前厅,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制的小盒子,递了过来。
“岚前两日陪着同僚去添置聘礼,在玉器行见到了这支花,不知为何想起了殿下,索性便买了下来。”
花?
龙四海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朵金玉雕刻的桂花,幽深碧玉作枝,小金珠点缀为花,栩栩如生。
隐隐之间,她竟还可以闻见桂花香气。
“这玉花竟然带着香气?”她有些不可思议。
杏目微睁,红唇轻启,娇憨的模样惹得公孙澜不由一笑,解释道:“臣拿了这玉花回家,便和秋天晒干的桂花装在一起,氤氲之下,这才有了花香。”
听见他的解释,龙四海低头望向盒子里的花,更是喜欢。
“大人有心了。”她笑着收下礼物。
“能博殿下一笑,这花也算是值得。”
阿昭为两人倒了热茶,公孙澜又问起她手上伤势,聊了半天,又说回上次在宫外公孙澜邀她登高的事情。
眨眼三个月过去,重阳早就过了,龙四海颇有些不好意思。
“本宫这段时间杂事不断,还望公孙大人多多包涵。”
公孙澜摇摇头,问起她下月休沐可有安排。他说十一月中,春阳山顶刚刚开始下雪,与还未凋零的枫树红白相映,霎是好看。
“一年便只有十月这一个月能看到此景,若是迟了,便只有等到明年……能在山上的春阳亭看景品茶,想来是件乐事。”
龙四海一听,也来了兴致,忙不迭的应了下来,又道:“我那皇妹明娇极爱雪景,公孙大人可介意本宫约上她一起?”
公孙澜闻言,楞了片刻,便点了头,神色一派自然。
因为公孙澜的到访和那只漂亮的玉桂花,龙四海心情由阴转晴,晚膳颇有兴致的让厨房做了螃蟹羹与公孙澜暖身子,还在他临走前送了一罐自己秋天酿得桂花蜜做谢礼。
琉璃罐儿里头是金黄黏稠的蜜,里面漂浮着细小的桂花瓣。公孙澜怀抱着琉璃罐走出公主府,嘴角笑意却似乎比蜜还要甜。
相较于公主府的和煦,北山大营气氛却紧张许多。龙四海在演示的时候受伤,虽然伤势极轻,但是在台上的人都知道,那缨枪断得实在是古怪。景随风回到校场便命令人将那缨枪收好,调查起来。
这一查不要紧,手下的人查出在龙四海进行演练之前,有人借故进过装备室,走的时候却什么也没拿。一番指认下,景随风将人拿下,却没承想牵扯出了更大的后台——崔家。
镇国公主受伤,背后竟然是世家指使,虽然只有一个人证,但蜀皇对此极为重视,在上书房内勃然大怒,令常修彻查。
暗害镇国公主,这乃是滔天大罪,崔家如何敢认?眼瞧着景随风就一个人证,崔家便打定了主意,矢口否认此事与自己有关。
毕竟他们与镇国公主无冤无仇,没有道理要暗害她。
明苑的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龙四海又被人有心算计,常修的心情着实算不上好,因此在这件案子上,对崔家下手颇为狠毒。他先是派人以查案的借口关了崔家大大小小的铺子,又用手中的暗握的把柄拽了好几个崔家人进昭狱,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对于在常修这场朝堂上针对崔家的猎杀,蜀皇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叶鸢受贿的事情世家便有所牵连,现在崔家又刚好撞到了枪口上,这让他动了杀鸡儆猴的念头。
蜀国经过两百年间代代帝王相接,对世家早就不如当初那般倚重,崔家在五门世家中既不像公孙家,与皇室同姻,手握丛龙之功;也不像左家和6家有子弟在军中杀伐,为国抛头颅,洒热血;更不似王家历代出了许多重臣老,桃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