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皎点头,“说起来,师兄你又是什么时候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的?”
荀行止淡漠的帮祁皎施了法诀,将她衣饰上的水烘干,然后才缓缓道:“一个时辰前。”
一个时辰前啊,祁皎掰着指头开始回想,那不就是他离开妖后寝宫没多久的时候吗?再联想到那盘玉露糕,感情自家师兄那么早就看穿这个幻境了。
祁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荀行止制止了。不为其他,他目光落在周围侍候的人身上,祁皎立刻心领神会。
人多眼杂,还没有知道幻境的破法,过于惹眼了也不太好。这也是荀行止勘破幻境,却没有张扬的原因。
不过,从前妖王宠爱妖后的事情,宫内就是人尽皆知。荀行止照着之前妖王江寽或许会有的态度,放下政务,陪着祁皎回她的寝宫。
外人看起来,关怀备至,实际上,只有祁皎知道有多尴尬。
之前祁皎没有想起来,还能泰然自若的和荀行止相处,现在嘛……
她总有一种莫名的违禁感,看看清冷淡漠,平时亦兄亦父,祁皎心里面对荀行止除了依赖,还是有些小小的畏惧。
结果现在要扮成夫妻,违和感简直不要太强烈。当然,主要是心虚。
不过,好在这样的尴尬处境没有持续太久。到了寝宫之后,荀行止寻了个由头,让侍从们都下去,整个殿内,便只剩下祁皎和荀行止二人。
没有旖旎和暧昧,连床榻都没有靠近,祁皎宛如一个乖乖巧巧的小学生,端坐在美人塌上,而荀行止正对着祁皎,面色淡然。
他一开口,祁皎就坐的更直了些,看祁皎如临大敌的模样,荀行止眼里浮了些笑意,或许是在修炼和教授学业的事情上,他总是要求严苛,以至于祁皎此刻如此谨慎。
“幻境之内,你做的极好。”他身姿似玉,声似清泉石上流,竟是难得的夸赞肯定。
祁皎眼睛噔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旋即她眼睛弯了弯,漾出一个甜甜的酒窝。
荀行止顿了顿,接着道:“你可有想过此境的破解之法?”
祁皎:!
来了来了,师兄的考验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好在祁皎在恢复记忆前就察觉到了端倪,又有妖后的故事在前,她几乎不带犹豫,“我觉得破局的办法,一定和妖后有关,她的故事过于悲剧性,或许,就是破解她的某个执念?”
荀行止点了点头,算是赞同。
“依你所言,这执念又是为何?”
祁皎回想了一番,认真猜测道:“应该和乔悦和妖王有关。但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感觉必然有刻意谋划的阴谋。或许,和王宫里沸沸扬扬的人族细作有关?也许是妖王被乔悦迷惑,误会了妖后?”
荀行止眉目微顿,“确有关联,只是,恐不尽然。
依照妖王的性情,妖界,或许并不及妖后的分量重。”
祁皎明显有些不相信,“师兄你怎么能肯定,尝过权利的人,说不定在年少情谊之间,便会产生动摇。”
“因为我有他全部的记忆,妖后于他,分量之重,非你所见。然则,我在勤政殿亦有所得。”荀行止缓缓道。
祁皎看着荀行止,语气钦佩,但是又略微有些不服气,“这样说来,师兄已经知道破解的法子了?”
荀行止的衣袂随着他负手的动作,在空中划出流利的幅度。“嗯,八九不离十。”
虽然知道自家师兄厉害,但是听到他这么快就寻到源头,祁皎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然而,事情的展往往要出乎意料。
三日后,云州城的巷边,祁皎望着手里的崆峒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64章六十四只皎皎
祁皎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般顺利,确如荀行止所说,关于妖王和妖后的故事里,他从来未曾对妖后有过半分怀疑。
真正引的悲剧的,还是乔悦和她身后位高权重的族人。
趁修真界与妖界的摩擦愈演愈烈,在妖王不得不亲赴两界边缘,与修真界众人交涉之际,将细作的罪名落在妖后身上。原本,因为妖后人族的身份,妖界就有不少臣属对她又天然性厌恶。
又有乔氏家族的推波助澜,几乎就锁死了妖后的罪名。
而更让妖后奔溃,完全失去生意的,则是乔悦捏造的关于妖王意欲另娶她人一事。妖后本就与妖王渐生隔阂,此事一出,又兼有伪造的妖王书信,便直接要了妖后的半条命。
了无生的妖后,几乎毫无反驳,选择用最惨烈的方式了解了性命。
死在,他们合卺时所卧的那张塌上。
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终究成了遗憾。
此后,才有了妖界王族志中所载的,妖王痛失所爱,人鬼不分,涉事之妖,尽杀。
原本还和修真界剑拔弩张的妖界,一夕之间,血气冲天,再无和修真界叫嚣的底气。
祁皎和荀行止的破局之法,便是揭开那一场乔悦的骗局,两人以妖王妖后的身份解开误会。既是成全了妖后,亦是成全了妖王。
然后他俩便成功的见着了那位消失已久的妖王,他俊美无俦,眉宇颓废,看起来没什么生气,偶尔对上他的目光,也会使人感受到难言的压力,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