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荀言答道:“文达方才去兵部班房了,想是已经有了消息。”
林如易思索片刻,道:“这个节骨眼上,还是不要闹事为好,宇文将军素来是个稳重的人,怎么……”
徐成目光一动,口中却道:“他们武将私底下有些矛盾,也是常事,等兵部处理就好了,这种事情,怎么还要劳动几位阁老?”
“是啊,”温荀言冷不丁道:“这种事情,我看兵部便能处理,怎么偏要报来内阁?”
他语气不急不慢,徐成听了脸皮子一抽,心里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打了个哈哈道:“兴许是哪个不懂事的,摸错了门,以为这是兵部呢。”
林如易皱了皱眉,忽然道:“是谁报来的?将他叫进来问一问。”
下面的小吏连忙去叫人,带来一看,却是个小太监,十四五岁的模样,被这么多人盯着看,他有些瑟缩,进来就跪下了:“奴才拜见诸位大人。”
林如易打量他一眼,道:“燕山卫与虎贲卫闹起来了?”
那小太监咽了咽口水,道:“是。”
林如易道:“此事你不去兵部禀报,为何跑来内阁?”
小太监伏跪在地,声音里有一丝颤抖:“这、这……大人,他们是在养心殿前头闹啊。”
这一下所有人都惊了,林如易沉声道:“金吾卫与燕山卫去后宫做什么?他们要造反吗?!”
“他们正是要造反!”
一个声音在门外接道,在场众人悚然而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的身影举步迈进门来,那人面容冷肃,眉目秾丽,冷若寒冰,不笑的时候,他的眼神若刀锋一般,只一眼就要将人割伤。
有人失声叫道:“长公主殿下?”
林如易眼中露出疑惑,但还是拱了一拱手,肃容道:“敢问殿下方才所言,是何意思?”
燕明卿直视他的双眼,直言道:“有人假传圣旨,意图谋害皇上,这难道不是要造反吗?”
这话如平地惊雷,将内阁众人都震在了原地,林如易下意识看向徐成,他面上却十分平静,开口道:“长公主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这么多大人在这里,谁敢假传圣旨?谁要谋害皇上?”
他的表情太过镇定了,以至于几个内阁大臣都不知该信谁好,最后林如易索性再次拿出了那张圣旨,盯着上面的笔迹与印章看了起来。
笔迹没有错处,是出自崇光帝之手,末尾盖着的玉玺印章也是真的。
燕明卿知道他心中所想,连眼皮也不抬一下,道:“笔迹能作假,印章也能作假,但这圣旨绝不可能出自皇上之手。”
徐成立即道:“仅凭殿下片面之词,便能给人安这样的罪名?”
燕明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道:“那不如就请阁老与诸位大人,随我一同前去面见父皇便是,若圣旨是真,我自请降罪。”
徐成呼吸一滞,没敢立即接话,倒是林如易收起那卷圣旨,神色凝重无比,沉声道:“既然如此,臣这就随殿下去面见圣上。”
徐成面上闪过几分紧张,张口欲言,却又不敢说什么,这副神色变化落在了温荀言眼中,更是奇怪了。
但是一行人已经往外去了,徐成只好跟着走,不动声色地冲随同的宫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宫人立即颔首,落后一步,悄悄退到一旁,然后快步朝后宫的方向奔去。
等行到了养心殿,一阵吵嚷声从前方传来,引起众人的注意,林如易抬眼望去,果然见金吾卫与燕山卫正在对峙,气氛紧绷,剑拔弩张。
确切说来,是金吾卫的指挥使王充在单方面发难,而宇文盛则是大马金刀地站在那里,任是对方如何痛骂,如何指责,他就是岿然不动,稳如泰山,一副不痛不痒的神色,叫人看了后槽牙痒痒。
王充更愤怒了,气急败坏道:“什么时候轮得到你燕山卫来这里撒野了?凭什么要将我的人调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金吾卫与燕山卫之间不和,由来已久,虎贲卫与府军卫又各自站队,羽林卫则是两不靠,这便导致皇城五个守卫军之间的关系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但因着都是武将,彼此时有摩擦,直到今天,这摩擦终于被端到台面上来了。
听见王充的质问,宇文盛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目光坚毅地道:“这里是养心殿,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
不等他说完,宇文盛便跨上前一步,眼神若钉子一般死死盯着对方,沉声道:“我是来护驾的!王指挥使,敢问你是来做什么的?!”
正在这时,林如易厉声开口:“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