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喂了退烧药,身上还烧得很。”
“药效哪那么快,赶紧打点冷水给降降温!”
“要不咱打电话吧?”
“那医疗兵来不得要时间!刚喂了退烧药等半小时再说。”
“薛林,你说呢?”
“咱就等半个小时看温度能降下来不能,先降温,不行的话就打电话。”
几个人一通忙活,床上的人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老魏擦着汗,叹了口气说道:“原先他看不上咱,我也挺看不上他的,现在看他这样子,还有点儿心疼。”
薛林:“人呀,不能太要强,看把自己都给整成了什么样!”
几天之后的薛林特别想扇前几天的自己一巴掌。
成才退烧了,这场高烧还是给他留了点后遗症。他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发烧那天晚上的梦境。
为什么觉得是梦境呢?因为总是断断续续不清不楚的。
不过这场高烧带来的梦境还是有好处的,他让成才放下了他的不甘。
梦境中的死亡让成才想到了家中的老爹,他想他爹了。
他要给他爹打个电话,他想听听他父亲的声音。
当成才经过路边一队静止但未熄火的坦克炮塔上的军人们时,他正坐在一个牧民拉羊的拖拉机上。
那些兵倨傲的眼神从他头上扫过,但成才并不在乎,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还介乎于梦境与现实当中,那一场梦太真实了。他迫切的想要找到突破点。
牧民将他拉到地方,他跳下拖拉机,给人塞了一盒烟过去,不等人回绝,就跑远了。
“嘟……嘟……喂?喂!哪个呀?”
“爹……”
“成才……是不是我家成才呀……”
成才听到话筒里电流中传来他爹急切的问话,心吧唧一下落到了原地,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乡音,赶紧答道:
“爹……是我呀,我是成才。”
“咦,成才,是我家成才打电话回来了。成才呀,咋咧?”
“某(没)事,就是想你了。”
“哎!乖!真某出啥事儿?有事儿跟爹说呀!”
成才忍住喉头的酸涩,赶紧吞咽几下口水,听着电话里父亲的唠叨,缓了一会儿用普通话说的说道:
“爸,真没啥事儿,就是想你了,正好有机会给家里打个电话。家里怎么样呀?”
电话那头只听他父亲说道:“咋样?没咋样!家里头好哩很!你在外头不用念着家里,你好好干,给国家好好干,跟部队好好干。”
“哎!爹,我记住了。”成才应道,然后紧接着听他爹似乎想起来什么。
只听对面压低声音道:“成才呀,你跟三多是不是一(yue四声)部队哩?”
“咋了?”听到许三多,仿佛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了。
“是你百顺儿叔!跟人合伙开个小矿,私下里买的炸药就囤在家里,炸了。”
“啥?”成才惊诧的都忘了普通话,“爹,那你有事没有?有人受伤没有?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呀!”
村主任依旧压低着声音:“就是前两天的事,跟我没啥关系,就是伤了俩。人当时就拉医院了,我估计医药费不少!
哎!怪就怪村后那片石灰岩。你二和哥说那是建材,是钱,你百顺叔说整呀,就整。全村都起劲,集资,都不用你爹我这村主任动员,都说一本万利,现在石头能卖钱……我就跟你百顺叔说,开矿那炸药千万小心点,他说没事,锁着呢。炸药这玩意是锁不锁的事吗?没开工,爆了,他家新房倒了半片,邻家玩完三分之一,还捎带着全村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