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彻以前总以为是自己护着妻子,可是昑棠何尝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护着自己呢?
她前世明明那般可怜,到死都是痛苦和孤独,可她重生回来,没有自怨自艾,没有被仇恨包裹,每日都在认真生活。
她实在豁达且智慧。
对于他这个辜负了她的人,也肯分出一份关切。
如今想来,那时他听闻妻子死讯,呕血重生,何尝不是命运的厚爱?
他比谁都要幸运。
顾辞或是周言礼?
他比他们任何人,陪在昑棠身边的时候都要长。
昑棠不知陆彻腹中翻山倒海,思潮澎湃,见离城内渐近,问道,“放你在何处下车?”
陆彻想也不想道,“我有事寻景和,同你一处下车。”
周言礼看了他一眼,陆彻不闪不避,视线在空中交汇。
双方都看出彼此眼中不死不休的敌意。
几番争锋,火花四溅,又在昑棠注意到之前,归于平静。
马车驶进仪桥街,停在沈府门前。
陆彻和周言礼同时起身,两人都想先下去,然后扶昑棠下车。
他们身量几乎一样。
不过陆彻年长几岁,肩膀显得更宽阔厚实,周言礼还是清瘦的少年模样,倒没有陆彻看起来挺拔。
车内的几番眉眼官司,在这一刻骤然变得具象化。
他们谁也不肯让步,气氛一时僵持住了。
“念儿?”
马车外,传来沈清珩清润的嗓音,他疑惑道,“怎么不下车?”
说话间,他上前掀开车帘。
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收敛。
陆彻与周言礼重新坐回原处。
做人最忌讳的便是沉不住气。没有耐心的人,是没资格如愿以偿的。
沈清珩没料到车厢里竟坐了三个人。
陆彻与周言礼,容貌上,周言礼胜出,气度上,陆彻更出众。
总之,是不相伯仲。
他不由望向坐在正中间的妹妹,目光带着询问。
昑棠本来等那两人下车,自己再下去。可见他们又坐回原处,便起身率先走出车厢。
沈清珩伸手扶着妹妹,边小声道,“时章怎么会在车上?”
昑棠轻描淡写,“路上碰到了。”
沈清珩一噎。
他可是看出来了,他们老沈家,迟钝是祖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