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端午赛龙舟,陆彻其实早已经忘了。亏得顾辞这半天的碎碎念,叫他久违地想起了这件小事。
昑棠喜欢龙舟竞渡的热闹,在金陵时年年都不落下。得知陛下在扬州造船,要在京办赛龙舟时,兴奋得不得了。
陆彻对此十分不解,“你不是年年都看吗?京中比起南边,不过是小打小闹,有什么看头?”
见惯了声势浩大的场面,京城的赛龙舟,按照陆彻的逻辑,是不该抱有期待的。
昑棠却说,“当然有看头,而且意义重大!这是我喜欢的事,我想要你陪在身边,跟我一起看看我喜欢的。”
陆彻自小独惯了,他并不能理解“陪伴”的意义。
可昑棠喜欢。
欣赏一幅画,品尝一道美食,翻阅一本书……她都希望有他陪伴。
明明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事情,她宁愿等待,等他有时间了,再陪她一起完成。
对于浪费的时间,她说,“这也是陪伴的意义。”
可那场赛龙舟,他最终也没能“陪伴”她。
那时他刚入仕,任翰林院修撰,与几位同僚一起草拟的一篇庆典文稿出现纰漏,这些人中数他最年轻,上司派人传话,叫他立即回翰林院修改错漏。
他很为难。
昑棠为这场龙舟赛期待了许久,他怕她不懂事,耽搁时间。
“你去忙吧。”
陆彻不由松口气,假装没看到昑棠眼底的失望和强颜欢笑。
其实那处错漏并不在他拟稿的部分,他也可以不用去。只不过在他心中,公务比昑棠重要。
他不如顾辞用心,照顾昑棠更谈不上体贴、周到,也没有提前定什么厢房,人潮拥挤中,就那么将昑棠抛下。
陆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涌上的酸楚。
这一世有了顾辞,昑棠再也不用在端午节这日失望,他想,她一定会拥有一次难忘的体验。
至于上一世那个昑棠的遗憾,永远都无法再弥补。
陆彻蹙起眉头,那日在角门花园,他跟昑棠说了那么多,可看样子,昑棠与顾辞倒是更亲密了。
她对顾辞,已经那般情深了吗?
沈清珩对顾辞的话题很感兴趣,问道,“耳珰姑娘是谁?”
顾辞瞥一眼陆彻,见他没反对的意思,这才道,“心上人呗。”
秦朗浑身一震,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目光在顾辞和陆彻之间来回扫动。
沈清珩毫无所觉。
他向来仰慕陆彻才华,闻言笑道,“是哪家姑娘,竟有这般福气?”
陆彻侧颜冷峻,低头喝了一口茶水,垂眸挡住眼底神色,“你们不必知道。”
沈清珩当场尴尬,闹了个红脸。
秦朗正忙着头脑风暴,且顾不上活跃气氛。
顾辞出面打圆场,“时章就这德行,连我都不知道耳珰姑娘是谁,且藏得深呢~”
沈清珩顺着台阶下来,忙道,“是我僭越。”
秦朗眼珠子乱转,扭头时与陆彻视线对个正着,被后者那双点漆的眸子盯着,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他忙坐正身子,听到顾辞他们说“耳珰姑娘”,先看向沈清珩。
珩啊,希望你知道真相,不要破防。
再看向顾辞——
辞啊,希望你知道真相,不要破大防。
但凡那日这两人看过陆彻不清不白的眼神,就知道所谓的耳珰姑娘是谁了!
不过他不想多事,毕竟被好兄弟盯上的,又不是他的心上人,或者妹妹。
秦朗像是这一桌的智者,愈发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