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柏到底是跪疼了,没走多久,顾淮谨便把她背起来。
赵彻没再探听恒德帝给了她什么惩罚,也没再追问沈柏究竟伤得如何,只一遍又一遍在纸上写:关心则乱。
如今今天顾淮谨没有进宫,他现在说不定就和沈柏一样跪在御书房外面了。
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沈柏的莽撞性子如果不改,他对沈柏的过度担心如果不及早克制,一切都很有可能被毁掉。
这一夜,熠辰宫书房的烛火一直燃着没有熄灭。
太傅独子沈柏大闹德妃寿辰的消息很快传遍瀚京,不过恒德帝是明君,没有是非不分,降了京兆尹的职,还停了半年俸禄,人人皆称赞恒德帝英明睿智。
沈太傅把沈柏狠狠责罚了一番,关在家里不让随便出门,城中百姓茶余饭后谈论了一番,这件事很快便被新年的喜庆替代。
今年南襄国和越西都进贡了不少东西,除夕宴并没有受到雪灾影响,依然办得声势浩大。
和去年没什么不同,恒德帝给百官的封赏也不少,宴会一直延续到后半夜才慢慢结束,出了宫,城里夜市未散,还是热闹非凡。
今晚宫门没落锁,赵彻在恒德帝离席后,便装作酒力不胜回了熠辰宫,不过他没休息,而是换了常服低调出宫。
沈柏今天被留在太傅府没有进宫,守岁守到子时便睡了,赵彻直接让禁卫军把她从太傅府偷出来。
上了马车她整个人还有点懵,揉着眼睛小声嘟囔:“我是不是在做梦,太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赵彻温声说:“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呀?”沈柏打起点精神,赵彻坐得四平八稳,说:“去了你就知道了。”
沈柏便也不问了,撩开窗帘看着外面。
她还没在除夕夜出来玩过,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觉得好玩儿极了。
不过马车很快穿过闹市来到安静漆黑的街道,沈柏很快变得不安起来。
一炷香后,马车终于停下,禁卫军撩开帘子,赵彻率先下车,然后站在马边朝沈柏伸出手说:“过来。”
沈柏从马车里出来,看见大理寺高大的门楣,脸上布满茫然和恐惧。
“下车。”
赵彻催促,沈柏抓住他的手跳下马车。
他喝了酒,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沈柏下意识的皱皱眉头,不安的问:“殿下,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赵彻不回答,拉着沈柏走进大理寺天牢。
和外面热闹喜庆的气氛截然不同,大理寺的天牢潮湿、阴冷,充斥着难闻的腐臭气息,一脚踏进去如同进了人间炼狱。
往里走了几步,沈柏便一个劲儿的往后缩,嘴里不住道:“我不去了,我想回家。”
赵彻不松手,强行拉着她往里走,直接去了刑房。
刑房的墙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审讯工具,那些工具没有清洗,上面有着斑驳的血迹,无声的诉说这里曾经都发生过什么。
赵彻带沈柏在刑房坐下,对狱卒吩咐:“把人带上来。”
狱卒应声退下,过了会儿,一个半大的小孩儿被拖上来。
小孩儿身上的囚衣早就变得破破烂烂,头发也蓬乱不堪,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分辨不出本来面目。
不过光是这样就够吓人了。
沈柏想往赵彻身边躲,赵彻不让,对那小孩儿说:“这是你的恩人,本宫满足你,让你再见她最后一面,还有什么话想说?”
听到这话,沈柏惊恐地瞪大眼睛,小孩儿咳了两声,用极嘶哑的声音说:“沈少爷,不好意思,我现在这样吓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