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广君本想说我与他本来就不和,但想到姜知月是在关心自己,那点话便被吞了下去,转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我知道了,多谢娘子点提。”
姜知月盖头下的面色一定红如夕霞,她趁着旁人不注意轻轻撞了一下慕广君,以示威胁。
虽然这种程度的威胁在慕广君看来,更像是一只小花猫轻轻挠了一下般,可爱的紧。
此时还是王妃出了打了圆场,随意说了两句场面话,便也借口身体不适让丫鬟搀扶走了。
姜知月跟着慕广君,敬了几家比较重要的酒桌,几杯酒水下肚,她便感觉脚步有点打晃了。
慕广君看出来她的不胜酒力,便让府内侍女把她带到洞房里休息,自己应对来宾。
婚房内部布置的很是奢华,一进门便望见满世的喜庆红色,窗户上贴着团凤绣牡丹的吉祥窗花贴纸。乌木家具都是新打的,崭新的仿佛能闻见木料的清香,也都在边角装饰上极细心的包了红纸红绳。
再往里,走过绵软如云的名贵地毯,穿过宝石珠帘,内里的温暖真是不可言说,仿佛烧了一条地龙一般,但又不会太热,只是叫人觉得昏昏欲睡。
东边的墙上挂着鸳鸯交颈戏水图,不远处的案几上是一尊赤玉麒麟,西侧的雕花红木桌上则摆了一套琉璃酒具,色泽莹亮惹人爱。
姜知月偷眼看着周遭的名贵陈设,对靖安王府的财力啧啧称奇。
侍女小心地伺候她在婚床边坐下,询问道:“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姜知月问:“能不能给我些糕点填填肚子?”
侍女便立马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似乎不和规制。”
规制、规制。姜知月不耐听这个,也知道这侍女恐怕帮不了自己,对方巴不得她安安静静的像一尊木雕待在房里,直到慕广君进来。
她又开始觉得脑袋醉醺醺的,便打了侍女出去,自己则见床生懒,呈大字往床上一倒,随后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嘶,什么东西粒粒的硌着我?”
姜知月把碍事的盖头一掀,便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找起让她不舒服的罪魁祸,一抖床被,便抖落出不少东西来:桂圆、花生、瓜子等东西。
简直可以开个干货铺了,姜知月心道。
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这几样东西放在床铺上的寓意,原本因酒力而略带薄红的小脸顿时红的好似蒸过一般。
脑海里昏昏沉沉的闪过一些少儿不宜的片段,姜知月愈羞恼起来,又羞又带着些许悲的想,难道自己的母胎单身就要在今日终结了吗?
也许是因为酒力上头,她开始放肆的想着些有的没的:她还是比较介意这种事的,觉得应该是两情相悦之人才能做的。。。。。。
但如果对象是慕广君,想到对方那隔着一层衣料依然能看出来极好极健壮的身材,想到那张笑起来可惑世人的脸蛋,又突然觉得十分可以。
不不不,怎可被美色诱惑,丢失了自己一直坚守的底线?姜知月把那一点点悸动按捺下去,又在柔软的,铺满金红的婚床上仰盯着如云雾般的薄红纱,胡思乱想着。
然后,她翘如蝶翼的睫毛便一点一点地落下,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而抽象,毕竟她今日起的极早地起来梳妆打扮,折腾了好半天,现如今又有酒水的作用上头,整个人逐渐陷落舒适梦乡。
姜知月在婚床上调整了个姿势,随后酣然入睡了。
她梦到了很多,前生今世掺杂着起来在梦境中一幕幕浮现,又想起前世吃过的美食,一同玩过的好友,有趣的网络段子。莫名有些思乡之情翻涌,竟然在睡梦中落了几颗泪珠。
慕广君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少女小小一只蜷缩在床铺里,粉面娇嫩,略带红霞,闭着眼酣睡却似乎梦中不怎么安稳,眉头微蹙,睫毛轻轻颤动,滚落几颗晶莹的泪珠下来。
那泪水烫到慕广君心里,叫他一时愣住。
“哎哟,世子妃怎么先睡着了。”他身后的小侍女惊呼出声,随后有些焦急:“这可不行,世子,奴去唤醒她!”
一只手拦住了她,慕广君给她一个安静退下的眼神。
侍女便低头道是,刚要退出去却被慕广君叫住,“去小厨房里要一叠蓉玉牛奶卷,一叠五仁糕。。。。。。还有热的小食送来些,再要一桶水,我要沐浴。”
侍女再度点头,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见房中再无第三人,慕广君松了口气,关上房门后便踱步到床边,看着昏暗烛火下缩在被窝里酣睡的少女。
他自上午便一直在想洞房时掀开她盖头的情景,似乎是值得激动和幸福的事情,他用一杆细长的金如意缓缓挑开少女的红盖,那绝美泛红的脸蛋展现眼前,美丽的双眼含羞带怯地慢慢抬眼看向他。。。。。。在慕广君的意想中本该是这样的。
现实则是,他的新娘因为喝了酒,在婚床边等待他的时间又太长,导致姜知月昏昏睡了过去,睡得很是香甜,在梦中也不忘砸吧嘴。
而那本该令人激动的揭盖头仪式也不成了,那红盖早已被姜知月丢到床脚,一张睡梦中微泛红的脸蛋上没有害羞与欣喜,倒是如婴儿般宁静的睡眠。
这可真是。。。。。慕广君原以为自己会觉得失落,自己在心中无数次演练过的场景并没有出现,但此时此刻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充盈与安宁。
他盯着少女皎洁的睡颜,忍不住起了点坏心思。一只手轻轻地从脸蛋上划过,感受指尖那娇嫩的不可思议的弹软,又去拨弄对方密而长卷的睫毛。
而姜知月似乎在梦里也有感召一般,不满地嘟囔了几声梦话,慕广君听不懂那几个词语,什么玩手机、咖啡之类,最后她又梦呓着说:“别闹。。。。。。”
慕广君蓦然很想恶作剧,不过好在他已经过了小男孩特有的猫嫌狗憎的年纪,没有那么手贱,只是意犹未尽轻轻地捏了捏对方如玉的耳垂,便不再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