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大长老倏然间抬起头,他的眼睛中充斥着血丝,他拔高声音道,“凤主一生都为结束大荒、定压恶气而战,就算死,也要固守自己的责任,她怎么可能是恶气之源?!我凤凰一族怎么可能堕入恶道?!”对于当日的凤族而言,将战死的凤主带回族地才是心中所愿,可奈何凤主同金乌族主一般选择继续守护这座大地,他们只能够让姬玄黄那边来处置。两千多年了,谁也不知道凤主在何处,只能当她无处不在,时时注视着这仙世。
越怀真轻声道:“可若是凤主陨落之前心中含恨呢?”没等两位长老反应过来,又扔下了一个消息,如霹雳惊雷般在上空炸响。“八锁定仙棺上,是度厄镇魂咒,刻下此咒的人,怕凤主归来。”
一股热气骤然上涌,两位长老的面庞瞬间血红。大长老向来慈祥的面庞此刻被凌厉所替代,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天庭!”这件事情是天庭经手的,除了天庭他们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这一刻越怀真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画面,她的手不自知地压上了剑柄,但是她从那幅诡谲的画面中挣脱出来了。她轻声而又坚定地开口道:“我将凤主带回来了,她当归于族地凤冢之中。”天庭如果要来寻人,那就得问一问她手中的剑。
两位长老口中出了一道凄厉的哀鸣,底下的凤凰团子不晓事,可在那股悲哀的凤鸣感召下,也齐齐出了悲鸣。整座凤来山笼罩着一股悲哀之色,在其统御的山林中,无数的鸟儿奔向了凤来山族地方向,只是它们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阻拦,只能够盘桓在外,与凤凰同悲。
越怀真望了眼哭泣的小团子,垂着眼低声道:“大长老、二长老,族中只剩下我们了。”他们连守住凤来山灵脉都极为不易,更别说真的闯上天庭质问姬玄黄。只有等到另外三朵天地异火被凤凰神火吞噬,他们一族才算是真正找到生机。
可能没有了森狱之后的凤来山会恢复如初,可他们不能够因为仇恨置整个仙界甚至是三界于险境,他们不能因报凤主之仇而毁了凤主一生拼搏的成果。
大长老冷静了下来,他拍去了法衣上燃烧的火焰,应道:“我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请凤主入凤冢。”顿了顿,他又拧眉道,“凤主身上的大乘法咒是你下的?”
越怀真一怔,她以为这法咒一直存在,只是惊尸时冲破了某种束缚。
大长老见状也不再询问,只是说道:“在族地之中,有先辈遗留的气息,大乘法咒再加上凤凰神火,不会再有惊尸之变。”
越怀真点了点头,又道:“我想去森狱一趟。”
“不行!”大长老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他一脸厉色地望着越怀真,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凤族之中唯有你受森狱和恶气的影响小,你不能靠近那危险的源头。怀真,我们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越怀真张了张嘴,喉咙中像是塞着一团棉花。森狱中的堕仙都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她想着对方或许知道一些事情。但是长老如此激烈地反驳,她不能够让他们失望。她低下头,许久之后,有些泄气道:“我知道了。”
“异火接连出世,危机重重,你——”
“我知道,我会去找人双修,好留下血脉的。”
大长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垂头丧气的越怀真打断,“要当心”三个字卡在了喉咙中。他的嘴唇翕动着,到底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心中总是萦绕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群鸟在凤来山上方盘桓了数日才散去,在这段时间中,越怀真在族地中处理着凤主的事情,并没有现身。
宣清和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台上,伸手拨弄着蔫蔫的仙涯丹红。
“凤凰哀鸣百鸟泣,那些人当真是万分可恶啊,你说是不是。”
一团云气笼罩在了仙涯丹红上,变幻出来的一张脸对着宣清和敢怒不敢言,别的事情她不懂,她只知道最可恶的就是眼前的一人一剑,抢走了她的丹玉、灵液就算了,还要她消遣解闷、要她早日修炼出人形!这没有资源,她修炼个头啊!
“好无聊啊——”宣清和拖长了语调。现在的凤来山后院只剩下她一个了,连点儿乐子都没有。就在她伸手拔仙涯丹红花瓣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气息传来。宣清和耳朵一颤,身形一闪,化作了一阵香风,眨眼间便落回了小榻上,手中捏着一本下界带上来的解闷话本。
越怀真掀开帘子的时候,药香混合着檀香扑面而来,她的眉头蹙了蹙,落在了榻上安静而纤柔的宣清和身上,她抬起右手按压着眉心,语调中带着倦意,她道:“前几日忙着族中的事情。”
这是解释几日不现身?小凤凰好像心情不大好?宣清和藏起了眸中的异芒,她望着越怀真,温柔一笑道:“我明白的,山主有事要忙,并非有意冷落我。”
越怀真一噎,情绪如同沸水一般翻滚。她灼灼地望着那捧着话本的纤细手指许久,才将视线错开,她听到了自己干巴巴的声音响起:“我怕你无聊。”她走近了宣清和,察觉到屋中的香气更是浓郁了一些,压在了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仙涯丹红还在窗台上,明明有醒神之用,然而她的思绪更是混沌不清。她像是听见有人在耳畔说话,是低低的呢喃,尾音缠绵婉转,然而一个字都没有听清。她盯着宣清和翕动的唇,轻声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