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一会儿了。”周映月道,“本来要来给王妃请安,只是我来时好像有客,便没敢过来打扰。”
柳夫人的脸色就尴尬起来。显然,她就是那个客,来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是没走。还巴巴的说动王妃派人去请她们过来。
王妃只当没看见,又问眉畔,“子青呢?怎么没有一道过来。”
眉畔含笑道,“映月来看我,世子就避出去了。我也不知他去了哪里呢。”她仗着流珠就在这里听着,不会拆穿自己,索性说瞎话了。
要不然让人知道元子青明明在家,却不来拜见舅母,名声终究不好听。再者还有一层隐含的意思:周映月这个未来弟妹来了,元子青都要避出去不见面。柳燕君这么大个表妹,他自然也是要避嫌的。
所以这个不见面,是有道理的。
周映月和眉畔一人一句话,就说得那母女两个脸上都难看起来。她们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话中隐含的意思。
倒是王妃很满意,“原来是这样,那我再叫人去寻。”
“不必了。”柳夫人道,“本来也只是亲戚间见个面罢了,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何苦这样兴师动众?反正是常来常往的亲戚,往后自然有机会见着。”
柳燕君也道,“本来也只是燕君想给表嫂请安,既然表哥不在,那就罢了。”说着站起身走到眉畔身前,盈盈福身,一边不着痕迹的扫了她一眼,“见过表嫂。”
眉畔拉着她的手,真个儿摆出了表嫂的派头,“这就是燕君表妹吧?我听世子说过,最是气质高洁,不染红尘的,今日一见果然不假,瞧着跟画上的人似的,不沾一丝烟火气息。我这样的俗人再比不上。”一面示意行云送上荷包,“这是嫂子的一点心意,绣工粗糙,表妹可别嫌弃。”
柳燕君握着帕子的手不由一紧。
眉畔的绣工如果都算是粗糙,那她就根本没有绣工了。自诩才女的她并不喜欢女红,柳夫人也从不逼迫她。她一向以此为傲,此刻在眉畔面前,却只觉得火辣辣的。
方才听到眉畔说世子对她提起过自己,柳燕君还以为她不过是在逞强。可现在听到她一字字一句句都戳中自己的心窝,不免就信了几分。但眸中仍旧透出倔强之意,盯着眉畔,“嫂子过谦了。”
眉畔却不看她,转头跟王妃说话,倒将她自己晾在那里,不上不下。
柳夫人连忙道,“世子妃莫怪,我这个女儿,从小是同世子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后来年纪大了,来往才少些。前两日你们成亲时,她身体不好,怕触了你们的霉头,这才等到今日登门呢。”
“不要紧的。”眉畔道,“表妹有这样的心,我和世子自然都是感激的。一家子亲戚,以后常来常往才是。燕君虽然是表妹,论年纪恐怕比我还大些,时常过来跟我一起说话也好。”
柳燕君比元子青小两岁,今年已经十八了。这一句话说得她又是脸色一白。
周映月虽然也是十七岁,但亲事早就定下,只等明年成婚。拖得晚些,可以说是长辈们怜惜体恤。可柳燕君至今没有定下亲事,与她同龄的世家子弟,早就已经订亲,她现在根本寻不到合适的人家。从前觉得还有个元子青做备胎,谁也不着急。如今可不一样了。
若是她只是不喜欢自己,眉畔都不一定这般苛刻。可她针对的却是元子青,对他根本没有半分情意和喜欢,却为了荣华富贵吊着他,偏又看不起他,还有人能比这一家子更不要脸吗?眉畔简直一眼都看不下去,恨不能让他们从此再也不要出现。
当然,元子青根本没跟她提过什么柳燕君,这些消息,全都是她上辈子知道的。——只是她知道的那些内容,没有一条跟福王府有关,只是京中人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姑娘罢了。想必元子青心善,到底没有彻底毁掉她的名声。
不过话说到这份上,火候也就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没脸的就是王妃了。因此眉畔转头对王妃道,“娘,表妹难得来一趟,不如留舅母和表妹住上几日。”
“不必了。”柳夫人勉强的笑着,“家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这就要回去的。”
“怎么这样急?”眉畔朝着王妃不好意思的笑,“倒像是我没招待好客人是的。我年轻,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舅母只管说我。”
“世子妃客气了。您哪有不好呢?”柳夫人说着,到底意气难平,“如今外头都传世子妃是个有福气的人。我们燕君啊,就是少了这么一点福气,只好我和她爹多操心罢了。”
眉畔脸上的笑容一僵,并没有回嘴,而是转头去看福王妃。
她知道柳夫人的意思,无非是讽刺她克父克母,根本称不上有福气,而柳燕君却父母双全。但这本来就是眉畔的目的,她刚刚有些过火,福王妃心里恐怕不会太高兴,但柳夫人这句话说出来,福王妃自然就重新偏向自己了。
果然,等那母女两个走了,福王妃便伸手虚虚的点她,“你啊,不省心。”
眉畔就红着脸任她说。王妃也不是真的生气,就让她们走了。转身问流珠,“你瞧着如何?”
“奴婢看世子妃和周姑娘关系十分亲近,将来想必也能相处和睦。”流珠道,“世子对世子妃也是格外上心,不避人的替世子妃擦汗呢。”
王妃皱了皱眉,旋即又道,“罢了,是在他们自己的院子里。亲近好,亲近才能尽快给我生出孙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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