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之后,相对于同事的珠圆玉润红光满面,良辰着实清减了不少。有人好奇随口问起来,她也只是笑笑,并不多做解释,在这里,喜悦尚能分享,难过又有何必要诉说?大概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充分调整,部门经理显得比去年更加干劲十足,连带要求手下员工个个向他看齐,于是,紧张而有节奏的工作不容一点缓冲便重新压上来,比之以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引来唐蜜私底下无数次怨声载道。这几天,凌亦风的工作也渐渐忙起来,虽然仍旧和良辰日日保持联络,可见面的时间与休假时相比明显少了下去。知道他有正事要做,良辰平时无事也不去打扰他,有时他晚上不过来睡,他们便在睡前通电话,话题虽然琐碎,却一点也不会觉得无聊。良辰躺在c黄上,听筒里传来的说话声或者轻笑声,一切都仿佛昨日重现。曾几何时,她也像这样,躺在宿舍的单人木板c黄上,即使不说话,只听对方的呼吸,都满溢着甜蜜。现在的她,当然不再像少女时代,会为恋爱中的某些小细节轻易地感动或心跳,可是,听着那微微清冽的声音温和地道着晚安,一颗心便是真的安定下来。只知道,这样的日子很好,并且是真心希望能够一直这么维持下去。某日下了班,良辰逛超市时看见家居用品正在做促销,推着车子从旁边走过的她突然停下来,往回退了几步。货价上整齐排列着各个品牌的枕心,因为厂家让利,价格也因此比平时便宜了许多。良辰想起前几次凌亦风早晨起c黄时偶尔会抱怨枕头太低,睡久了脖子疼,可是抱怨归抱怨,此后的晚上仍旧继续在上面睡得好好的,于是两人即使逛街,也总是忘记去换个新枕头。导购小姐迎上来,笑容热情,不乏专业态度地为良辰做介绍。挑了个大致能符合要求高度的&ldo;范本&rdo;,良辰一边让服务员拿只新的真空压缩包装的来,一边翻出手机打电话。等了有一会儿,线路才接通,信号似乎不是很好,凌亦风的声音听起来沙沙的,他说:&ldo;……良辰,到家了吗?&rdo;&ldo;在帮你买东西呢。&rdo;良辰笑道,又问:&ldo;你在哪儿呢?要不要过来一起吃饭?&rdo;凌亦风想了想,才说:&ldo;买了什么?我有点事,忙完再给你电话。&rdo;&ldo;太累的话就不用跑来跑去了。&rdo;良辰推着小车边走边说:&ldo;给你买了个新枕头,省得说我天天虐待你。&rdo;那边一愣,然后轻笑起来,声音低低缓缓的,他说:&ldo;我虽然心里一直这么想,可嘴上从来没敢说。真不愧是蛔虫小姐!&rdo;良辰来超市主要就是采购晚上的食物,如今被他这么一说,饭还没吃已经不禁觉得有点恶心。咬咬牙嗔斥了几句,然后收了线,一转头,恰好瞧见玻璃幕墙中自己的倒影,那张脸上犹带着不自觉的笑容。在收银台付钱的时候,遇上了一位不算熟的熟人。当时良辰拎着东西要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ldo;咦?&rdo;,明明超市里人声嘈杂,她还是听见了,并且回过头。大概是刚才擦肩而过的某个人,初时良辰没在意,可是在看清他的脸之后,她立时记了起来。坐在超市附近的餐厅里,良辰看着眼前明显混有西方血统的脸,突然有点纳闷为何他要请自己吃晚饭。当时在超市里,当她认出对方是上次在凌家仅有一面之缘的混血男人时,这个似乎被凌亦风唤作jas的人,在几句可有可无的寒暄过后,突兀地问:&ldo;你现在和eric有约吗?&rdo;良辰反应了半天,才想起那是凌亦风的英文名,于是摇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下一刻,对方便摆出不容拒绝的笑容,绅士而殷勤地邀请:&ldo;那么,今晚我请苏小姐吃饭。方便吗?&rdo;完了又迅速补充:&ldo;我和eric是死党!&rdo;认真而坚定的眼神,就怕良辰不相信。他能第一眼认出她,他知道她姓什么,也清楚她目前与凌亦风的关系,甚至他似乎只在乎有没有打扰到她和凌亦风的约会,至于其余的人和事,他一概不管‐‐说他是凌亦风的死党,相信没人会怀疑。良辰想了想,不置可否地耸肩,&ldo;去哪吃?&rdo;于是,她被带来这里,看着jas纯熟地点菜,连菜牌都用不上。&ldo;你是哪几国的混血?&rdo;良辰突然问。jas想都不想就答,看来已经被很多人问过相同的问题:&ldo;美、英、中,还有葡萄牙。我像祖母多一点,她是中国美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