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宸便望见身穿藏地僧军服饰的几十骑军在宁军骑军的身后开溜。
此时的僧军已然是笑得合不拢嘴,不知为何这拨宁骑今日怎是如此蠢笨,草地游哨对阵本就是大开大合的游猎。
攻守易形,猎物变成捕手都是因时因地制宜轮转变换。可这拨宁骑竟然还结阵,怎能不让他们笑。
从一千骑军跟前开溜,全身而退,真回了寺里,奴隶定然是少不了。
“追!”
杨宸领着八百骑追去,可宁军骑兵多是在山地养育的瘦马,全而行仍是只能望着那僧军渐行渐远。
唯独不同的是杨宸与王府的亲随,所乘之马皆是从长安而来,而长安禁军骑军的战马又多是来自北地草原。
先前在山地平乱,借着山势冲锋并不曾察觉战马不同的优劣,可在此广袤草地当中,便是清晰可见的多有不同。
还未在草地之上冲出数里,大部骑军之马已是累极了,好似全然换不成气一般。
“殿下,咱们不过十数骑,还是跟着大军较好”
去疾在身后提醒,杨宸方长察觉竟然与长雷营差了如此远的距离。
“嗖!”原本是猎物的藏军见不过十数骑紧紧贴着自己追便杀了个回马枪,做回猎手。
“殿下,危险”去疾纵身一跃,将杨宸从马上扑下,落入草丛之上。
连着十几箭让杨宸的亲随中有两人中箭,倒于地上,痛苦不堪。
去疾与杨宸二人被这坠地震了不轻,从马腹箭袋中取了长弓回射一箭,却绵软无力。
当察觉箭矢之声渐弱,有杨宸试图上马再追之时紧接着又是一阵箭雨落入草丛当中。
“骑军所带箭矢最多一百,再等来一轮,便可上马”
见宁军蛰伏草丛中不动,后又有大队骑军赶来,便不曾再行追杀,而是全退去。
这一千骑,确乎让僧军都有些吃惊,丽关守军骑兵多有交手,也是从死人堆里滚出的捕猎的老手,绝不会像眼前这支宁军骑兵进退失据。
这诈伏而退,这退而回击,是边地游猎最寻常的手段可宁军竟然好似全然不知一般。
还有那一千骑的战马,体型瘦弱,全然没有边地战马那般健壮,冲锋竟然如此绵绵无力。
这种种不同不得不让领着这拨游哨的舍牧有所生疑,从这大宁朝换了皇上,这丽关的可不曾再有如此多的新军。
若是让他知晓此军是大宁新楚王寄予厚望的长雷营骑军,定然会笑掉大牙,宁人的楚王何曾如此蠢笨用南马做骑军。
若是让他知晓那被自己射到草丛里的领军之人是大宁朝的新楚王,定然会后悔不曾豪赌一把自己可以在大队骑军赶来之前生擒了此人。
此时的丽关之内,守将林海对着前来通报的斥候狂怒道:
“你他娘的再说一遍!王爷只带了一千骑军巡边?荒唐!巡边冬猎之事,怎如此作态!荒唐!”
在他眼中,杨宸这年少的楚王用驱敌平乱的事唬唬百姓还可,想让这整日在刀口上舔血的边军心服,绝非易事。
原本听闻那云都山亲自领军手刃之事有所改观,可这领军一千就敢巡边的举动自然是被林海视为少年为逞英雄气的玩闹之举。
“一千骑军巡边,也不怕被人家笑掉大牙,军前衙门那帮就不知道劝劝?”
林海虽是满心的不快,可还是无奈,亲自点兵出关接应杨宸。
派出领路的斥候未有消息,可别真的在他丽关外出点乱子。
身为边地守将,林海十分清楚一千南马骑营,碰到两三百僧军便是必败之局。
那些僧军可不止会念经,剥起人皮做布,取了人头做灯可是熟练得很。
年少从军,便曾被这僧军吓个半死,藏地寺庙之外,皆是奴隶腐烂的尸身,那最恶的以人头作观的京观何止百座。
也曾问过自己的长“如此弑杀,怎么还敢去佛祖前念经?”
林海只记得自己那大字不识一个佰长说了句“你他娘的,念经的人都晓得那弯弯绕绕的虫字写了啥?”
不识经文却念经?林海想来,出关之时也笑了笑,笑自己年少无知时那股蠢劲,那股子撇了把剑便以为是英雄傻气,也笑这二十年的边关风雪都吹不尽的残气。
“不曾提刀立马关山侧,哪来英雄是少年”
“他娘的,佰长丛哪儿偷的句子”
林海又想来,初闻此语还以为自己的佰长他日会是个儒将,后来熟悉了才晓得,大字不识一个,年年都此句吓唬那些向往边关便投军来此的少年英雄们。
“走,去接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