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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秦淮靠在椅子上,觉得她真能沉得住气,“没什么别的想跟我说?”

其实他已经快要答应她了,他觉得苏倾这个人有意思,她愿意这么捧着的人,一定也有意思。但他还需要一点理由来说服自己。

“《秋蝉》么,我看过。徐衍的作品,我都仔细研究过。”他轻描淡写地打断了正在往外掏碟片的苏倾,“你不要觉得顾怀喻没有人认得。这部片子,业内研究它的人很多,他演得确实很不错。”

苏倾掏简历的手也顿了一下,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秦淮说:“顾怀喻是个苗子。可惜呀——哎,你知道徐衍老头儿为啥从来不提秋蝉吗?”

他顿了一下,俏皮地笑出一对小虎牙:“因为他摔跟头了呀,让市场教做人了呀,这不麻溜儿地回去拍他挣钱的商业喜剧和古偶了吗?”

苏倾像个学生一样认真听,秦淮往椅背上一靠,笑也敛了:“顾怀喻也是一样,没有紫薇星,没有提款机,身段儿放下,红是碰运气,要是追求梦想,就得往死里熬。”

“我呢,是搞艺术的。我看不上那些个臭鱼烂虾,搞不了好东西,小爷我就不伺候了。”秦淮双手抱臂,笑着看她说,“梦想是要用面包支撑的。你选了我,就知道以后那是一条什么路。可能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经纪人不是都喜欢为艺人考虑利益最大化的?我劝你想好了。”

苏倾垂下眼,从包里慢慢掏出那本《秦宫秘辛》递给秦淮,看着他翻书时拧成一团的眉头,就知道踩在云端的鬼才导演,从没接触过这种亚文化。

苏倾说:“顾怀喻,他也是高开低走。”

秦淮的心颤了一下,苏倾这个“也”用得过于聪明,一下子调动起他骨子里那点儿骄傲和不平:他与顾怀喻相似的经历,还有他半路夭折的理想。

她的目光落在书简陋的封皮上,安静柔和:“我们现在已经在最低点了,我们不怕输光衣裳。”

六点钟的太阳,冰水里泡过的一样。苍白的太阳光透过蓝色的环,把弧形的影子投在苏倾眼皮上。

苏倾早早醒了,像个小孩一样透过圆环看窗外的的天,几只麻雀化成黑点,在枯树枝之间乱跳。

秦淮接下《离宫》,纤橙的编剧团队也已经把剧本一稿发到她的邮箱,手机里还有陈立发来的几条链接,是一些业内大佬的新闻,他提醒说:“这几个人都会在场,你一定要来啊。”

诸事进展顺利,在圆环上表现为前进的一段蓝色水纹。

她的食指抚摸着圆环上长长短短的线,她意识到,原来这些线是刻度,每五个单位一条长线,就像这个世界的米尺一样。

苏倾赶在早高峰前去了顾怀喻的工作室,开门的时候顾怀喻扫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尽管她比上班时间早到了一个多小时。

阴天的早晨稍暗,客厅里灯还亮着,她注意到茶几上立着一个挺挺的白色纸袋,上面印着某个奢侈品牌的logo。

顾怀喻起了,但不太清醒,坐在电脑桌前随意地打了两把游戏,他玩得很不专注,死了之后就把耳机随手撂在桌上,椅子一转,看见沙发上的苏倾。

她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手放在大腿上不安地扭着,黑眼睛亮闪闪,好像有什么事等着与他分享。

顾怀喻走过来,垂眼:“怎么了?”

苏倾从包里掏出一只硬盘塞给他,硬盘里拷贝了录制版的《永江八艳》。

顾怀喻感受到了她的兴奋,苏倾罕见地没藏住心中的喜悦,乌黑的一双眼睛在笑,语气好像小孩子在邀功:“认识一下你的导演。”

顾怀喻把硬盘接到电脑上。苏倾这才注意到那只白色纸袋下面还压着两张纸,是那天她打印出来的请柬。

她的指尖刚碰到请柬,就听见顾怀喻的声音:“一会儿试试。”

他只是把硬盘接上,并没有打开看,这会儿腰倚着电脑桌立着,侧脸对着她,嘴里叼着根新烟,眼睫垂着,没有急着点烟。

苏倾斜过纸袋,里面是一条柔软的杏色裙子,有点不太确定:“给我的?”

顾怀喻懒散地笑:“不是想去人家的生日宴吗?礼服工作室报。”

苏倾还在纸袋里面捞,只有一件裙子,吊牌垂在她手背上:“那你去吗?”

顾怀喻含着烟,看着她笑,浅色的瞳孔泛着一点儿嘲笑的光:“你去检查一下我的衣柜?”

苏倾说:“不用了。”晕红无法控制地从脖颈升到脸颊,把裙子揉成一团抓在手上,扭身去了洗手间。

最像一个工作室的地方,大约就是这个分隔男女、兼做更衣室的大洗手间。

长条皮椅正对着贴在墙上的全身镜,顶灯瓦数很足,把她露出的肩膀和脖颈照得好像要发光,浅杏色无袖小礼服裙,微微勾出了她的曲线,安全却不显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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