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阳光不再刺眼,由炎热转为温热之时,树荫下出现了一抹丽色。冬儿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人是日前进府的暮烟姑娘,丫鬟白净的脸上神色不大好,轻轻地哼了一声。
秋蝉微笑,她知道冬儿为什么不待见暮烟,就像她一开始不怎么待见自己一样。以为对方进府来是打着王爷的心思,来从安少音的嘴里抢一杯羹吃。
秋蝉轻轻地拍了冬儿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多嘴,待暮烟快走到了跟前了,才站起来友好地互礼而笑。
“暮管家来了。”
暮烟莞尔一笑:“娘娘还没醒吗?”
秋蝉:“娘娘这几天嗜睡,暮管家来早了些,左右还得半个时辰等呢。”
算上时辰,安少音这一觉得小半日,可见是夜里累坏了。暮烟心中了然,捂嘴轻轻一笑,笑容自然中多了几分羡慕。未几,她看向面前的两位婢女:“无事,若是两位妹妹不介意,我随你们一起等可好?”
冬儿撇嘴,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秋蝉拦住了她,温和地说:“暮管家客气了,你是后院管事的,我和冬儿麻烦你的事多,当然不介意了。”
暮烟点头轻笑,几步上前,和两个丫头并排站在屋檐下。冬儿不喜暮烟,秋蝉与之不熟,三个人半晌无话,直到房间内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安少音醒了。
外面的丫头微微一愣,齐齐看天,再看照在树枝下的阴影,心想时辰没错啊,怎得安少音今日这么快就醒了?
来不及细想,屋内懒懒的声音已经在唤了。两个丫头忙不迭进门而入,暮烟殿后,一入门就见云鬓微乱的女子,半阖双目,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什么时辰了?”安少音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由着两个丫头服侍。
冬儿扶着安少音下床:“姑娘,还有三刻便申时了。”
安少音听得不真切,以为已经到了申时,猛地睁大了眼睛:“我和暮烟约好了申时一起逛园子,可不能错过了时辰,快给我梳妆。”
“娘娘急什么,园子就在那里,早晚都去得,不急这一时。倒是娘娘,可是休息得好了?”暮烟在后面笑着,走上前来施施然行了礼。
安少音转过身,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后,朝暮烟笑了笑。这不转身还好,一折回来浑身酸痛,安少音忍不住轻呼了声。冬儿熟稔地在安少音的身后揉揉捏捏,一低头,颈间的痕迹旧的不去,的又来,她浑身一个激灵,下手不自觉重了些。
安少音倒是享受地紧,这才几天,她就要受不了了。还好流越今日上朝,天不亮就要起身。昨夜相对收敛,她休息的不错,这才醒的早了。
暮烟看着这一切,抿唇笑而不语。方才青辞来报,宫里下了旨意,靖王要闭门思过一月,她本来是要告诉安少音的,可转念一想,心里多了些小心思。便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冬儿与秋蝉给安少音更衣梳妆。
片刻之后,二人就来到了王府的园子里。
暮烟和安少音并排走在小路上,入了府后就暮烟掌管家之责,协助安少音打理后院。今日二人协商着怎么将这偌大的园子休整休整。
靖王府占地极广,院落奢华大气,尚书府是不能比的。只是这偌大的园子实在是一言难尽,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单就说左边这一块小地,一旁的小河里空荡荡地,两边也没什么应景的树木,比起尚书府的景致,真的是差远了。
流越十七岁封王,王府便是那时候御赐建的,住了不过一年,流越就又去了南境打了三年仗。常年在外,府里的下人不多,这偌大的园子就没什么人打理,荒废了许久。如今能有这般的景色,还是流越说府中要有主人,这才添了几个下人,好生打理了番。
只逛了一半,安少音便折了回去。她自小浸在景色宜人的尚书府里,春夏秋冬该是什么模样早早就刻在了心里,却不想外表富丽堂皇的靖王府,后园一片冷清。
安少音不禁想起了寿安殿,太后生前的住所里,枝叶肆意地生长,无人打扰;到了王府里,却是觉得枝叶被压制地厉害,无人敢留意。
就像是无人期待的生命一般,孤寂清冷。
安少音长叹一声,她想到了前世漂泊无依的日子,安顿下来之前,只觉明日渺渺。逛园子时,最容易触景生情。
暮烟看出了安少音神色的变化,“娘娘在想些什么?”
安少音站在入园的门口,望着毫无雅致的园子说:“只是觉得要将这园子改头换面,可有得忙了。”
“来日方长,有娘娘在,这里定然会生机勃勃的。”
夏日的风温热中带着一丝丝的凉意,天色渐转,日渐西移。光线落在园子的一隅,泛着闪闪的亮光,给这清冷的园子里带来了几分生气。
黄昏夕阳下,平添几分美色。
长眉舒展开来,心境平复如常,安少音凝着这短暂的景色,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嗯。”
一转身,夕阳余晖下,站着一人,紫袍朝服,身长鹤立,目若琉璃,眉眼中笑意无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看了多久。
第四十二章生气
天气热了两天,今日一早倒是下了雨。雨不大,细如丝线,无声无息地滴落着,给整个王府的屋檐薄薄打湿了一层。浓绿的枝叶沾上了雨珠,光泽透亮,青翠欲滴。夏风不再是热的,一吹过,解了几日的酷暑,凉快的很。